“护嗓的,延缓声脉枯竭。”他说,声音轻得像怕惊了灯焰。
白桃捏起点药粉,放进嘴里。
微苦,带着点陈皮香。
她冲陆九笑了笑,没问这药他藏了多久,没问“哑蝉计划”里死了多少人——有些事,他们都懂。
三更的梆子声刚响过,白桃站在了废园树下。
银针蘸了舌尖血,她对着树根拜了拜,指尖微微发颤。
“明不可息。”她默念着,针尖缓缓刺进根隙。
地底下传来闷响,像有口大钟被撞响了。
城隍庙井底的诵声突然清晰,“坎为水,为沟渎”;码头货舱的龙骨上,泛光的字迹又浮出来;城南的学童在睡梦里念着“黄离,元吉”,声音像串连贯的珠链。
“嗡——”
钟楼方向传来刺耳鸣叫。
白桃的太阳穴突突跳着,她看见探照灯的白光划破夜空,日军的声波探测仪在追踪震动源。
“小心!”陆九的喊声响在耳边,他扑过来推开白桃,火漆粉混着桐油“哗啦”泼在地上。
七八个虚假的共振点在废园里炸开,探测仪的鸣声顿时乱成一团。
小梅趴在地上,银丝缠满十指。
她的指尖快得像在弹琵琶,把真实的余波往地下暗渠引。
“走!走!”她咬着唇,汗滴进泥土里,“保住这脉...”
风突然停了。
所有声音都消失了,像被谁猛地掐断了线。
白桃的银针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她摸了摸喉咙,发不出声——失语了。
陆九蹲下来捡银针,抬头时看见那缕前夜破土的银丝。
它不知何时弯成了个问号,悬在晨雾里,像在问:接下来呢?
天快亮时,陆九摸出块冷掉的炊饼啃了两口。
他把地音图残页塞进怀里,对着镜子抹了把易容膏——这回要扮成卖藕的老汉。
南市菜场的早市快开了,他得赶在第一拨菜贩子到之前,蹲在老位置。
菜筐里的藕还沾着泥,他蹲在青石板上,望着东边渐白的天。
风里飘来豆浆的香气,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,和昨夜地底的震动一个节奏——三轻两重,错着,续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