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楼梯传来脚步声。
陆九的瞳孔骤缩,右手摸到腰间的易容膏,左手将绢帛往《营造法式》书脊里塞。
书页“哗啦”响了一声,他喉结动了动,额角的汗滴进领子里。
“老东西!”刺刀挑开布帘,日伪警卫的皮靴踢在他脚边,“蹲这儿发什么呆?”
陆九抬起头,眼角往下扯了半寸,嘴角耷拉成个愁苦的弧度——这是他易容成老匠头的最后一步。
“修...修房梁。”他哑着嗓子,喉结故意抖了抖,像风箱漏了气。
警卫啐了口,刺刀尖挑起他的工装下摆:“少耍花样,再偷懒抽你鞭子!”脚步声渐远,陆九的背绷得像张弓,直到那股皮革味散进风里,才敢摸出袖中的火漆残片。
火漆贴在绢帛压痕上,慢慢泛出温黄的光。
一行小字显出来:“声断则火熄,音续则脉通。”他的指腹擦过那行字,想起白桃说的树根震动,想起小梅说的井底诵声——原来地脉里的回应,是无数把火在续。
小梅的竹扫帚扫过城隍庙井台时,特意踉跄了一步。
“哎哟!”她扶住井栏,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,银丝却在指缝间悄悄垂进井壁缝隙。
井绳上的磨痕深浅交错,像有人半夜里反复拉上放下。
她的指尖触到银丝的刹那,整只手都麻了——地下传来模糊的诵念声:“坎为水,为沟渎,为隐伏...”是《说卦传》。
小梅闭起眼,指节在银丝上轻弹三下。
这是药王宗的“九息导音法”,三下是“可续”。
井壁的震动变了,两下轻响撞进她的掌心——和昨夜废园树根的震动节奏一模一样。
她蹲下身捡扫帚,眼角瞥见井台石缝里有半片碎瓷,沾着暗红的痕迹。
血?
她把碎瓷攥进手心,扫帚尖扫过井栏时,轻声说:“我接着呢。”
三人聚在陆九的藏身处时,窗纸刚被暮色染成青灰。
白桃摊开树根震动的记录图,墨迹还带着潮意;陆九的地音图残页在油灯下泛着旧绢的光;小梅把半片碎瓷放在中间,血痕像朵干了的花。
“七处鸣窍,对应八卦方位。”白桃的指尖划过地音图,“但乾位西北方...”
“钟楼旧基!”小梅突然插话,“日军把钟楼改成了望塔,拆了地基铺水泥,我前儿扫街看见他们用大铁夯砸地,夯声闷得人心慌。”
陆九的手指在图上点了点:“乾为天,是地脉首穴。封了乾位,其他鸣窍的声脉就像断了头的蛇,迟早散干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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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桃摸出银针,在烛火上烤了烤:“我用归元引火针刺进树根空腔,借心血激活地音节点。但这术耗元气,可能...失语三日。”
陆九没说话,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。
打开来,是浅褐色的药粉,“哑蝉计划”四个字在油纸上洇出淡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