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牛的长戟在地上划出深沟,李秀才攥着玉简的手青筋暴起,赵文轩蜷在石头后,每声咳嗽都像要把肺咳出来。
杀了他。铁牛突然开口,声音像磨了一半的刀,留着是祸害。
白桃抬头:他能指认川岛的联络人。
指认?铁牛的拳头砸在石头上,上个月老周就是信了叛徒的指认,结果被埋在乱葬岗!他的眼睛红得像充血的鱼,你护着个汉奸,当我们都是傻子?
铁牛。白桃站起来,药囊撞在腿上发出闷响,我祖父说过,医者不能见死不救。她摸出解毒丸塞进赵文轩嘴里,他现在是条烂根,但烂根里可能藏着救命的药引。
铁牛的长戟地插进土里,震得石屑乱飞。
他转身时,粗布裤脚扫过赵文轩的脸,带起一片土:行,你护着他。
等陆九回来,看他怎么说!
日头爬到头顶时,陆九回来了。
他的布衫上多了道刀疤,眉骨处的胶泥蹭掉一半,露出底下原本的清俊轮廓。
川岛三天后在城南设伏。他把从联络点顺来的密报递给白桃,她要引我们去离卦地宫,然后......
然后瓮中捉鳖。白桃捏着密报的手青筋直跳,但她不知道,震卦图根本不是宝藏图......
所以我们要先发制人。陆九的手指敲了敲桌上的残片,今晚就走,去林叔那里——他是祖父的旧友,懂古籍鉴定。
李秀才突然抬头:林叔?
上个月我去送药,他还说要给我看新得的宋版《伤寒论》......
那就好。白桃把残片重新裹进药囊,等确认了图谱真伪,我们再......
她的话突然卡壳。
山风卷着几片枯叶掠过营地,远处传来江轮的汽笛,可那笛声里混着股奇怪的焦糊味——像是烧了什么不该烧的东西。
出发。陆九已经背起行李,赶在天黑前到林叔宅院。
一行人沿着江边小路走时,白桃落在最后。
她摸了摸药囊里的残片,又看了看前面摇摇晃晃的赵文轩——他此刻正被铁牛用绳子牵着,像头待宰的羊。
转过最后一道山梁时,林叔的宅院出现在视野里。
青瓦白墙在夕阳下泛着冷光,朱红大门虚掩着,门缝里漏出的不是熟悉的墨香,而是空荡的回响。
白桃的脚步顿住了。
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,一下,两下,像敲在空瓮上。
门没锁。李秀才跑过去推门,林叔?林叔——
回应他的,只有穿堂而过的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