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,清欢小筑的门板就被春桃拍得 “咚咚” 响,这丫头手里攥着块昨日剩下的桂花糕,嘴里塞得鼓鼓囊囊:“小姐!快醒醒!沈大人的脚步声都到巷口了,再不起,蟹都要凉透啦!”
苏清欢刚揉着眼睛坐起来,怀里的青铜小鼎就先热了三分,像是提前感知到了什么。她披了件外衣趿着鞋往外走,刚到院门口就见沈砚之立在晨光里,肩头搭着件半干的青布袍,手里拎着个渗着水的竹篓,鞋尖还沾着新鲜的水草。
“沈大人这是把蟹塘的底都掏了?” 春桃凑上去扒着竹篓瞅,眼睛瞪得溜圆,“我的娘哎!这蟹个个都跟巴掌似的,膏都要从壳缝里溢出来了!”
沈砚之耳尖刚要泛红,就见苏清欢伸手戳了戳竹篓里的蟹,那蟹 “咔嚓” 举着螯钳示威,小鼎突然闪了道微光,蟹竟乖乖垂了钳子,反倒顺着她的指尖蹭了蹭。“昨儿托渔户留的,刚出水就往这赶。” 他把竹篓递过去,声音比平时软了些,“怕晚了蟹黄散了。”
“沈大人这‘顺路’可真远,渔户码头离这儿得穿三条街呢。” 苏清欢忍着笑往灶房走,春桃已经拎着竹篓跟了上来,嘴里碎碎念:“也不知沈大人是为了小姐的蟹粉羹,还是为了见小姐 —— 哎哟!” 话没说完就被蟹钳勾住了帕子,吓得手一甩,竹篓差点翻了。
沈砚之赶紧伸手扶住,指尖刚碰到竹篓沿就缩回手,耳尖红得透彻:“我、我去劈柴。” 转身抄起院角的斧头,对着木柴 “咚咚” 猛劈,力道大得木屑乱飞,倒像是在跟木柴置气。
苏清欢蹲在灶前处理螃蟹,春桃蹲在旁边剥姜蒜,俩人手速飞快。“小姐,这蟹要怎么弄?御膳房的法子是不是得用猪油炒?” 春桃一边问,一边偷偷往沈砚之的方向瞟,见他劈柴的动作都带着章法,忍不住嘀咕,“沈大人连劈柴都跟审案子似的,每下都在点子上。”
“用市井的菜籽油更清爽,太后近来爱清淡口。” 苏清欢捏开蟹壳,金黄的蟹黄涌出来,她把小鼎贴在瓷碗边,鼎身的微光扫过蟹黄,原本略带腥气的油脂瞬间变得醇香。春桃凑过来嗅了嗅:“好家伙!这味儿比东市酒楼的蟹粉香十倍,小鼎真是个宝贝!”
正说着,沈砚之抱着劈好的木柴进来,见苏清欢指尖沾着蟹黄,忍不住递过块干净帕子:“小心沾手,洗不掉。” 话刚出口就后悔 —— 哪有人不知道蟹黄沾手难洗的?果然春桃 “噗嗤” 笑出声:“沈大人这关心都快溢出来了,不如直接帮小姐擦手呀?”
沈砚之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,放下木柴就往门口退:“我去看看王伯有没有来送菜。” 刚迈出门,就跟拎着菜篮的王伯撞了个正着,老两口手里还各端着碗东西,笑得眼睛眯成条缝。
“沈大人这是慌啥?跟偷喝了清欢丫头的桂花蜜似的。” 王伯挤挤眼睛,把手里的碗递过去,“刚蒸的南瓜糕,给你们垫垫肚子。老婆子听说今儿做蟹粉豆腐羹,特意熬了点米汤,解蟹腥最好。”
沈砚之接过碗的手都在抖,刚要道谢,就见春桃探出头喊:“王伯快进来!沈大人刚劈的柴够烧一上午,正愁没处用呢!”
灶房里顿时热闹起来。苏清欢把蟹肉拆出来,和蟹黄拌在一起,加了点王伯送的米汤调稀,春桃在旁烧火,火苗舔着锅底,菜籽油的香气混着蟹香飘得老远。沈砚之蹲在门口剥核桃,偶尔偷偷往灶房瞅,见苏清欢的发梢沾了点面粉,忍不住想伸手拂掉,又硬生生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