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。”武大郎应着,往灶膛里多添了块柴,火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挨得紧紧的,像粘在了一起。
傍晚时,雪又下了起来,纷纷扬扬的落在窗棂上,像撒了把盐。潘金莲趴在炕桌上对账,忽然发现账本快记满了,最后一页还空着,她拿起炭笔,歪歪扭扭地写:“今日,大郎护住了摊子,也护住了我。”
刚放下笔,就见武大郎端着个粗瓷碗进来,碗里是两个冒着热气的糖包:“媳妇,给你。”他的指尖沾着面粉,在碗沿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,“张婶说,这叫团团圆圆。”
潘金莲咬了口糖包,甜津津的糖汁流到嘴角,被武大郎笨拙地用袖口擦掉。他的动作很轻,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,指腹蹭过她的唇角,带着面粉的涩感,却烫得她心头发热。
“大郎,”她忽然说,“明天咱把摊子往东街挪挪吧,那边人多。”
“哎。”武大郎点头,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,“俺这就去收拾推车,把那面新做的幌子挂上——就是你绣的那个‘武大郎炊饼’,针脚可好看了。”
潘金莲看着他转身时微微佝偻的背影,忽然觉得,这漏风的破屋,这记满了鸡毛蒜皮的账本,还有这个总把“俺听媳妇的”挂在嘴边的男人,就是她穿越而来的全部意义。
窗外的雪越下越大,灶膛里的火噼啪响,把屋里烘得暖暖的。潘金莲把账本放进木匣,听见武大郎在院子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,那是她教他的,说是“招揽生意的小调”。她忽然拿起炭笔,在账本最后一页添了句:“雪天,宜吃饺子,宜相守。”
“媳妇,水开了,包饺子不?”武大郎的声音从灶房传来,带着点雀跃。
“来了。”潘金莲合上木匣,快步走向那个系着围裙、手忙脚乱往锅里倒水的男人。灶台上摆着他刚剁好的白菜馅,虽然切得大小不一,却码得整整齐齐。
她忽然从后面抱住他,感受着他瞬间的僵硬,还有慢慢放松下来的脊背。
“大郎,”她把脸贴在他后背,“明年,咱把这破屋修修吧,加个窗棂,再糊层新纸。”
“哎。”武大郎的声音带着笑,“再打个新面案,比现在这个宽,你揉面时就不用总蹭到袖子了。”
“还要个大灶台,能蒸两笼屉饺子的那种。”
“嗯,都听媳妇的。”
雪落在屋顶上,发出簌簌的轻响,锅里的水“咕嘟”冒泡,像在应和着这平平淡淡的幸福。潘金莲知道,她或许永远回不了现代,可此刻,看着这个被炭火映红的侧脸,闻着空气中的面香与雪味,忽然觉得,这样也很好。
至少,她改写了属于潘金莲的故事——不是风花雪月的传奇,而是锅碗瓢盆的实在,是两个被世道轻贱的人,手牵着手,把日子过出了热乎气。
“饺子皮擀好了没?”她戳了戳武大郎的腰,看他痒得直躲。
“就、就好!”他手忙脚乱地擀着皮,面粉沾了满脸,像只刚偷吃完面的猫。
潘金莲笑着去抢擀面杖,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撞在一起,摇摇晃晃的,像极了他们跌跌撞撞却又紧紧相依的人生。账本就放在灶台上,风从窗缝钻进来,吹得纸页轻轻响,像是在为这新生的故事,唱着温柔的调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