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市集本该是最热闹的时候,今天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沉闷。卖铁器的摊位前,几个村民围着空荡荡的货架争论不休,其中一个汉子攥着缺口的锄头,嗓门粗得像磨盘:“王铁匠,说好的新锄头呢?地里的麦子等着松土,再耽误几天,苗都要黄了!”
王铁匠蹲在地上,手里的铁锤重重砸在铁砧上,火星溅起又落下,映着他满脸的焦躁:“催!就知道催!工坊里的铁都被军需队拉走了,说是要赶制箭簇和马掌,连烧火的炭都限量,我有啥法子?”他指着墙角堆着的几个生锈的犁头,“要么凑合用这些,要么等着——我这手,总不能凭空捏出铁器来!”
不远处的陶具摊更冷清,往日摞得像小山的陶罐、铁锅,今天只摆着三个豁口的粗碗。摊主李婶用围裙擦着汗,对着围上来的妇人叹气:“别等了,陶工坊的人说,这半个月都在赶制行军水壶,连拉坯的转轮都被军需队锁了。我这三个碗还是偷偷留的,再要就得等下个月了。”
“那咋做饭啊?”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急得眼圈发红,“家里的锅昨天裂了缝,总不能天天吃生的吧?”
“军需军需,就知道军需!”人群里有人愤愤不平,“城里的兵吃饱穿暖了,咱老百姓就该饿着?”这话像火星掉进了干草堆,立刻引来一片附和——
“我家男人在工坊打铁,天天加班到半夜,连工钱都没加,说是‘为了守城’,可守城就不管咱死活了?”
“上次分粮,说好的每人两斗,结果只给了一斗半,管事说‘粮要优先给军队’,咱就不是城的人了?”
“听说西边的纺织坊更离谱,织的布全拿去做军服,连给娃做件单衣的布头都没有!”
议论声越来越大,渐渐变成了怒喊,有人开始往工坊的方向涌,手里还攥着断了柄的农具、裂了缝的锅碗,眼看就要闹出乱子。
此时的议会厅里,气氛同样紧绷。天宇刚听完军需官的汇报——北方蛮族异动,需在半月内赶制三百副铠甲、五百柄长矛,否则边境的了望塔怕是撑不住。可他手里的另一份文书,是各坊管事递上来的“告急单”:铁器坊缺原料、陶工坊缺燃料、纺织坊缺人手,最要命的是,工匠们已经三天没好好休息,昨晚竟有二十多人堵在工坊门口,要求“要么加钱,要么停工”。
“必须优先保证军需!”军需官拍着桌子,铠甲上的铜片随着他的动作哗哗作响,“蛮族的骑兵三天就能到城下,到时候别说农具锅碗,连命都保不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