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收后的暖阳洒满华夏城,天宇背着行囊走在乡间小路上。道旁的田埂里,几个半大孩子正蹲在地里写写画画,其中一个举着炭笔在石板上划:“爹,这亩地长十五步、宽八步,先生说算下来是二分四厘,比去年多了三分呢!”
汉子直起腰,看着石板上歪歪扭扭的“十五×八=一百二十(平方步)”,咧开嘴笑:“还是先生教得好!往年只知道埋头种,哪懂这些门道。”
天宇停下脚步,听着这对话,心里泛起暖意。从第一所学堂开课到现在,不过半年光景,城里城外竟已冒出五处教学点——有的设在闲置的仓库,有的借了村民的堂屋,甚至有华工在工棚旁搭了个草棚,让陈默的学生轮流去教课。今天他特意绕路巡查,想看看这半年的教化成果究竟如何。
走到柳树村教学点时,正赶上孩子们课间休息。二十多个孩子围着一块木板认字,领头的是铁牛——他现在已经能熟练背诵《千字文》前两百句,还能给更小的孩子讲“天地玄黄”的意思。见天宇来了,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木牌:“天宇先生!您看我们新学的‘农耕十八字’!”
木板上用红漆写着“耕、种、锄、割、晒、藏、播、灌、肥”,每个字旁边都画着简单的图:“耕”字旁边是犁地的简笔画,“灌”字旁边画着水渠。铁牛指着“肥”字说:“先生说,‘肥’就是让土地变壮的东西,像草木灰、粪水都算,学会这个字,就知道种地得施肥了。”
正说着,周老先生颤巍巍地从屋里出来,手里捧着一摞麻纸书:“天宇来得正好!你看这是孩子们抄的《农家月令》,从正月‘修农具’到腊月‘藏种子’,每个月该干啥都写清楚了,还配了图呢!”
天宇翻开一本,只见里面用炭笔写着“三月:惊蛰,浸稻种,育秧苗”,旁边画着个木桶,里面插着稻种,栩栩如生。“这是丫儿画的,”周老先生笑得合不拢嘴,“她现在不仅能认三百多个字,还能把先生讲的农耕常识画下来,好多不识字的老人都来借这书看呢。”
离开柳树村,天宇又去了河对岸的华工教学点。这里的孩子大多是华工子弟,白天跟着父母上工,晚上就在草棚里学两个时辰。此刻陈默正在教“契约字”,黑板上写着“雇、佣、薪、期”,每个字都标了读音和意思。
“这个‘薪’字,就是你们爹娘挣的工钱,”陈默指着字说,“签合同时要是看见‘月薪五百文’,就知道每个月该领多少钱;要是写着‘工期三月’,就记着三个月后能回家,别被人糊弄了。”
一个华工蹲在棚外听着,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合同,突然站起来:“先生!那这‘包吃住’是不是就是管饭管住的意思?俺上次签的合同上有这三个字,工头却天天让俺们自己买干粮!”
陈默接过合同看了看,点头道:“对!这就是欺负你不识字。明天让你儿子去跟他理论,把这三个字指给他看,再算清楚这三个月该补多少口粮钱!”
华工眼圈一红,突然往地上啐了口:“以前总觉得读书是城里人的事,跟俺们没关系,现在才知道,不认字连自己的血汗钱都保不住!先生,俺们凑了些钱,想请您再编本《工匠要诀》,教娃们认‘锤、锯、刨、凿’这些字,行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