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儿的名字,是陆砚深翻了好几天字典后定的。
陆念清。
念念,是昵称。念清,思念与珍惜,也把我的名字,轻轻嵌了进去。
他说,这个名字,是提醒,也是承诺。
提醒我们不要忘记来路,承诺我们会永远珍惜彼此,和这个因爱而降生的小生命。
周姨红着眼眶说:“好,这名字起得真好,有心思。”
从医院回家那天,阳光好得不像话。
那栋曾经让我觉得冰冷、空旷、每一步都踩在尊严边缘的豪宅,第一次,有了“归处”的感觉。
婴儿房早已准备妥当,每一处细节都凝聚着陆砚深笨拙却极致的心意。柔软的云朵灯,挂着星星月亮的婴儿床,铺着厚厚的长毛地毯,空气里弥漫着温和的奶香和阳光的味道。
月嫂是早就请好的,经验丰富,人也周到。
但陆砚深还是不放心。
他好像要把之前错过的、亏欠的、以及未来可能有的所有担忧,都浓缩在这段时期,一股脑地倾泻出来。
下班回来,第一件事绝对是洗手、换家居服,然后径直走向婴儿房。
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,站在小小的婴儿床前,会屏住呼吸,像是怕惊扰了里面的小精灵。他要先看上好几分钟,确认他的小公主呼吸平稳,睡颜安详,才敢轻轻吐出一口气。
然后,他会用一种近乎朝圣的、极其缓慢小心的动作,把那个软得不可思议的小肉团,抱进怀里。
姿势从一开始的僵硬,到后来的娴熟。
念念似乎也很给爸爸面子,在他怀里总是格外安静,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懵懂地睁着,偶尔还会无意识地咧开没牙的小嘴,露出一个模糊的笑。
就这一个笑,能让陆砚深傻乐半天,恨不得召开发布会宣告全世界。
“清弦,你看,她对我笑了!”
他抱着孩子,像个献宝的大男孩,走到我面前,声音压得低低的,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。
我靠在沙发上,看着这一幕。
窗外是暮色四合,华灯初上。
屋里灯光温暖,他抱着女儿,眉眼是前所未有的柔和,褪去了所有商场的杀伐气,只剩下纯粹的、近乎傻气的父爱。
我心里那块最坚硬、最荒凉的地方,仿佛被这画面彻底熨帖了,软成了一汪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