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毛巾。
那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,对于备受高烧煎熬的我来说,无异于久旱逢甘霖。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爽感,瞬间从额头蔓延开来,暂时压过了那恼人的灼热。我舒服地、几乎是无意识地轻轻叹了口气,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。
这毛巾……是他拧的?
这个念头,比刚才意识到是他抱着我回来,更让我感到难以置信。
陆砚深,陆氏集团的掌舵人,习惯了发号施令、被人伺候的陆砚深,竟然会亲手为一个他“恨之入骨”的、身份卑微的“保姆”拧冷毛巾敷额头?
这太超出我的认知范围了。这比他的冷酷和报复,更让我感到心慌意乱。
他的动作,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生疏和笨拙。敷毛巾的角度似乎不太对,有些水珠顺着我的鬓角滑落,带来冰凉的痒意。他好像也察觉到了,手指有些僵硬地调整了一下毛巾的位置,力度放得很轻,生怕弄疼我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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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细微的、与他平日形象格格不入的笨拙,像一根极细的针,悄无声息地刺入了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。
敷上毛巾后,他并没有立刻离开。
我闭着眼,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存在。他离我很近,近到我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,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温热。他的手,似乎偶尔会轻轻地、试探性地触碰一下我的额头,感受温度的变化,或者检查毛巾是否还冰凉。
那指尖的触感,干燥而温暖,与他敷在我额头的冰冷毛巾形成奇异的对比。每一次短暂的触碰,都像投入我心湖的小石子,激起圈圈微澜。
这温柔的、近乎呵护的举动,与他记忆中那个冷酷、刻薄、以折磨我为乐的陆砚深,形成了巨大的、令人眩晕的反差。我恍惚间觉得,自己是不是真的病入膏肓,出现了幻觉?或者,这根本就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?
在梦里,那个将我推入深渊的男人,正以一种我从未想象过的姿态,守在我的病榻前,笨拙地、却又执拗地,试图缓解我的痛苦。
如果是梦,我宁愿……不要醒来。
意识,在这冰与火的交替折磨中,在这真实与虚幻的巨大冲击下,再次变得模糊起来。身体的极度虚弱和精神的巨大震荡,让我无力再思考。我只能像一叶无助的扁舟,任由意识的潮水将我带向更深、更沉的黑暗。
只是在彻底沉沦之前,一个微弱的、带着依赖的念头,不受控制地浮上心头——
他的手,好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