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隐忍妥协,与顾廷烨的玉石俱焚。
她的“安稳”余生,与顾廷烨的“来日方长”。
没有对错,只有选择。
可为何,顾廷烨那句“三十年河东”,会让她如此心潮澎湃,如此……感同身受?仿佛那八个字,喊出了她内心深处压抑已久、却不敢宣之于口的愤懑与不甘!
“姑娘,”长柏沉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,“我能进来吗?”
明兰回过神,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涌的心绪:“兄长请进。”
长柏推门而入,带来一身室外的寒气。他走到明兰身边,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漫天风雪,沉默片刻,才缓缓开口:“六妹妹,可是在……想顾家之事?”
明兰没有否认,低声道:“兄长,顾二公子他……真的走了?”
“嗯。”长柏点点头,神色凝重,“去向不明。京畿卫戍和五城兵马司都暗中派人搜寻过,毫无踪迹。如同……石沉大海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低沉下去,“他临走前那一幕……还有那句话……震动朝野。陛下虽未明言,但心中必有芥蒂。顾廷炜夫妇如今是惶惶不可终日。他这步棋……走得极险,却也……极狠。”
“兄长,”明兰抬起头,目光清澈而直接,“你与顾二公子相交多年,在你看来,他……究竟是个怎样的人?真的……如外界所言那般不堪吗?”
长柏深深地看着明兰,似乎想从她眼中读出些什么。片刻后,他移开目光,望向窗外翻飞的雪片,声音带着追忆与深重的感慨:
“廷烨兄……他并非完人。少年时意气风发,却也莽撞冲动;经历变故后,性情变得孤僻冷硬,手段有时也……过于酷烈。但他骨子里,重情,重诺,有担当!他离京这些年,绝非逃避,而是……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重担!他所经历的血火,绝非京中这些养尊处优的勋贵子弟所能想象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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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转过身,目光灼灼地看着明兰:“外人只道他砸炉断义是大逆不道,却不知他承受了多少污蔑、多少构陷、多少来自至亲的背叛与伤害!他选择在父亲灵前爆发,以最惨烈的方式离开,是心死,是绝望,但更是……一种宣告!宣告他顾廷烨,从此与那个腐朽的顾家恩断义绝!他要走的路,再无人能阻!他要讨的公道,必以血还血,以牙还牙!”
长柏的话语,如同惊雷,在明兰心头炸响!她仿佛看到了那个风雪夜归、眼神沉寂如冰的男子,他那冰封的外表下,包裹着的是一颗怎样被仇恨与不甘灼烧得滚烫的心!他的决绝离去,不是逃避,而是吹响了反击的号角!
“那他……能成功吗?”明兰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。
长柏沉默良久,最终缓缓摇头:“前路艰险,九死一生。朝堂诡谲,人心叵测。他背负污名,孑然一身,要与整个宁远侯府、乃至他身后盘根错节的势力为敌……难!难如登天!”
他话锋一转,眼中却迸发出一丝奇异的光芒:“但……若这世上真有人能置之死地而后生,能于不可能中杀出一条血路,那这个人……或许就是顾廷烨!他那句‘三十年河东’,绝非虚言恫吓!那是他用半生坎坷和一身血火淬炼出的……誓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