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几个条件一一在李嫂身上浮现、吻合,沈微婉越想越觉得,若真要找人帮忙,李嫂似乎是眼下最合适的人选。
然而,决心并不容易下。
雇人,是要开工钱的。开多少合适?开多了,她负担不起;开少了,对不起李嫂的辛苦,也显得她刻薄。李嫂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,她能抽出多少时间来帮忙?自己能放心将摊子上的哪些活计交给她?收钱找零这等关乎银钱的事,暂时是绝不能假手于人的,那又让她做什么?
一个个现实的问题接踵而来,让她刚刚有些雀跃的心又沉静下去,陷入了更深的权衡与算计。
她不再是那个只需感念人情、随心而为的沈家小姐了。每一文钱的支出,都必须换来相应的价值,都必须经过精密的计算。这不仅仅是在帮衬李嫂,更是在为自己的生意寻找一个可靠的助力,一笔投资,必须慎重。
傍晚收摊回家,沈微婉显得心事重重。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忙碌,而是坐在那吱呀作响的破旧门槛上,望着院子里那一小片在晚风中瑟瑟摇曳的紫苏出神。
安儿依偎在她身边,小手玩着她粗糙的衣角,小声问:“娘,你很累吗?”
沈微婉回过神,摸了摸儿子枯黄的头发,勉强笑了笑:“娘不累。”她顿了顿,似是自言自语,又似是在对安儿说,“娘只是在想……或许,该请个人来帮帮我们了。”
“请人?”安儿睁大了眼睛,有些不解。
“嗯。”沈微婉的目光变得深远,“请一个信得过的婶子,娘就能多点时间陪安儿,做的窝头也不会糊了。”
安儿似懂非懂,但听到母亲能多陪自己,眼睛里便露出了欢喜的光彩。
夜色渐浓,油灯再次亮起。沈微婉没有立刻去数铜钱,而是拿出那根烧剩的细木炭,在粗糙的桌面上再次划拉起来。
这一次,她算的不再是租金与结余,而是人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