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风村的冬雪来得静,一夜之间,屋顶、田埂、溪边的老柳树上都积了薄薄一层白,像给整个村子裹了层轻柔的棉絮。天刚亮透时,“万象物流代办点” 的门就被轻轻推开,林小满背着半旧的行囊,踩着雪地上的薄霜,往山外的方向走去 ——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负责往返物流点的交接,不用蒯迪元跟着,也能把物资清单记得分毫不差。
蒯迪元站在门槛后,看着徒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村口的雪雾里,身上还披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棉袄。他的目光落在林小满留在桌上的物资清单上,那上面用炭笔写着工整的字迹:“张二柱山货两包(野猪干、山楂干),周大叔药材一包(当归、枸杞),王阿婆棉鞋一双(送清溪镇女儿家)”,每一项后面都画了个小小的圈,是林小满自己发明的 “已核对” 标记,像极了当年林风在配送笔记上画的小勾。
“蒯老弟,在家吗?”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,是村里的老支书,他手里提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瓦罐,脸上沾着些雪粒,“刚炖的红薯粥,给你和小满送点过来。”
蒯迪元连忙迎出去,接过瓦罐,指尖触到温热的罐壁,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:“老支书,这么冷的天,还麻烦您跑一趟。”
“客气啥!” 老支书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,走进屋里,目光扫过桌上的清单,笑着说,“小满这孩子越来越能干了,上次送我托的土布,不仅没送错,还特意用干草裹了裹,说怕路上磨坏了。你教得好啊!”
蒯迪元给老支书倒了杯热水,坐在桌旁,看着瓦罐里冒着热气的红薯粥,心里泛起一阵柔软的涟漪。他想起林小满刚来时的样子,头发凌乱,脚踝带伤,捧着一卷皱巴巴的传说纪要,眼里满是对 “物流神通” 的憧憬;如今,这孩子已经能熟练地挑拣物资、规划路线,能记住每个村民的需求,甚至会像他当年那样,用干草裹住怕磨的土布,用艾草防潮的棉被 —— 那些他没刻意教过的 “用心”,都被林小满悄悄学了去,像一颗种子,在松风村的土壤里发了芽。
“不是我教得好,是这孩子自己肯用心。” 蒯迪元轻声说,拿起桌上的炭笔,在林小满的清单上,顺着那些小圈轻轻描了一遍,“物流这行当,最要紧的就是用心。以前我总觉得,要靠厉害的法器、高深的神通才能做好,后来才明白,能记住王阿婆女儿爱穿软底鞋,能知道周大叔的药材要避光,比什么神通都管用。”
老支书喝着热水,点了点头:“可不是嘛!我们庄稼人不懂什么神通,只知道谁真心帮我们办事,我们就信谁。你刚来的时候,大家还担心你是外乡人,靠不住,现在啊,村里谁家要送东西,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这代办点。”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,窗外的雪渐渐停了,阳光透过云层,洒在雪地上,反射出柔和的光。老支书聊起村里的事,说张二柱的娘喝了冰露菌煮的药,身体好了不少,特意托人带了些山核桃来;说周大叔的脚快好了,开春就能上山采药了;说王阿婆的女儿生了个胖小子,托人送回消息,让娘放心 —— 这些琐碎的家常,像一串珍珠,串起了松风村的日子,也串起了 “万象物流代办点” 与村民们的联结。
送走老支书,蒯迪元坐在桌前,拿起林小满留下的行囊,想帮他整理一下。行囊的侧袋里,露出半卷纸 —— 是林小满的 “物流笔记”,上面记着他每天做的事:“今日磨竹篮三个,挑山楂两筐,学会用艾草防潮”“今日独自送物资,遇雨,用外衣护茶叶,未受潮”“今日帮王阿婆打包棉被,她女儿快生了,要软和些”,字迹从最初的潦草到后来的工整,每一页都写得满满当当,边角还画着小小的物流节点示意图,是他从山外物流点的修士那里学来的。
蒯迪元翻着笔记,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页上的字迹,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年的配送笔记。那时他跟着物流同盟,在万界间奔波,笔记上记的是 “迷雾森林节点维护”“极北冰原物资传送”“法则风暴应急方案”,字里行间都是紧张与忙碌;而林小满的笔记里,是磨竹篮、挑山楂、送棉鞋,满是烟火气的温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