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市喧嚣，人声鼎沸。

各色修士往来穿梭，灵力波动如同潮汐般此起彼伏。

柳清鸢穿着那身暴露而俗艳的衣裙，赤着双足踩在冰凉的青石板上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，灼烧着她早已麻木的灵魂。

她的目光空洞地扫过人群，那些或贪婪、或鄙夷、或漠然的眼神，早已无法在她心底激起半分涟漪。

长老的命令如同魔咒，日夜在她脑海中回响 ——“引不来神元，便剜你一魂一魄”。

她下意识地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，露出颈间一道狰狞的疤痕，那是上个月没能完成任务时，被长老用骨鞭抽打的痕迹。

当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那抹青衫时，指尖的颤抖泄露了她内心深处残存的最后一丝抗拒。

可周横侧身避开的动作，以及那句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的 “姑娘请自重”，却像一道惊雷，劈开了她混沌的意识。

多少年了？自从被柳如烟扔进破庙，被百纳宗长老掳走，她听到的只有污言秽语，感受到的只有粗暴触碰。何曾有人，在她这般姿态下，还能保持如此清明的眼神？

柳清鸢僵在原地，看着周横转身欲走的背影，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突然疯狂涌入脑海 —— 祖地之上，他手持法则之刃，眼神冷冽如冰；他废去自己修为时，指尖流转的绿光；还有柳如烟伏在地上，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毒……

是他！那个决定了她们姐妹命运的男人！

“周…… 周前辈！”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，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。膝盖撞击地面的剧痛，竟让她找回了一丝真实的痛感。

周横脚步微顿，缓缓转过身。阳光透过坊市的幡旗，在他青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，那张普通的面容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深邃。他看着跪在地上、浑身脏污却难掩眼底惊涛骇浪的柳清鸢，轻轻叹了口气：“起来吧。”

这三个字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，柳清鸢只觉一股温和的力量将自己托起，四肢百骸的酸痛竟消散了大半。她怔怔地看着周横，嘴唇翕动着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。是该质问他当年为何废去自己修为？还是该哀求他救自己脱离苦海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