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5章 屈指连弹,银针破空

白桃指尖冰凉,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尚带着井水寒意的铜牌,安置在活脉堂残破阵法的正中央。

这里是乾位,是愿力流转的枢纽。

她没有片刻迟疑,从随身的针囊中取出七枚细长的银针,屈指连弹,银针破空,嗡嗡作响,精准地钉入铜牌四周的地面,瞬间布成一个离火之局。

阵法微光一闪,仿佛沉睡的巨兽被唤醒了心跳。

她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,倒出几滴清晨采集的甘露,与事先调配好的药汁混合,然后用一根羽毛蘸取,轻轻滴在铜牌锈迹斑斑的表面。

药汁触及铜锈,发出“滋滋”的轻响,一股草木与金石混合的奇特气味弥漫开来。

肉眼可见的,那层厚重的绿锈仿佛活了过来,蠕动着、消融着,逐渐褪去伪装,露出底下崭新的金属光泽。

然而,真正让白桃瞳孔紧缩的,是铭文的细节。

在离火局的微光映照下,底层的新痕清晰无比——这枚铜牌并非一次性铸成,而是近期有人利用旧的模具重新压制而成。

“庚辰年立”四个字,虽然形制古朴,但笔画的转折处却有几丝微不可察的抖动,像是有人用极细的刻刀,在铸成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手动补强,以模仿岁月留下的痕迹。

一瞬间,所有的线索在她脑中串联成线。

这不是什么前人遗物,更不是从古井中偶然发现的信物。

这是圈套,一个精心布置的局。

有人,就在今夜之前,特意潜入此地,利用她白家的传承手法,重铸了这枚铜牌,借“白景明”这个名字,强行唤醒了此地的乾位愿力。

他们知道“图由心走”的秘密,知道愿力需要一个情感寄托的锚点。

“小梅,”她声音压得极低,仿佛怕惊动了空气中潜伏的鬼魅,“有人知道我们看懂了‘图由心走’的真正含义……现在,他们在学我们。”

井边,小梅早已盘膝坐下,她将那枚刚刚被白桃净化过的铜牌紧紧贴在自己光洁的额前,双手则按在湿润的井台地面上,口中低低吟唱起那首不成调的《送魂谣》。

歌谣残缺不全,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悲戚。

她怀中那个用胎发织成的小布团,开始微微发烫,腕间一枚作为信引的银针,无声无息地向下滑落了半寸,针尖稳稳地指向了东南方向。

小梅闭上了眼睛,黑暗中,一幅幅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。

一口早已废弃的铸铁炉,炉火烧得正旺,映着一个佝偻的黑影。

那人看不清面容,动作却带着一种疯狂的执拗。

每打好一枚铜牌的雏形,他便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的手腕,任由鲜血滴入赤红的铁水之中,口中则用一种近乎呓语的声音反复低语:“我不叫阿无……但我替他活着。”

画面猛地一转,那黑影仿佛察觉到了窥探,缓缓抬起头。

他的面容依旧模糊不清,唯独一双眼睛,在火光中清亮如镜,竟是失踪多年、生死未卜的阿无的模样!

“啊!”小梅惊喘一声,猛然睁开双眼,额头上已满是冷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