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怀里摸出一块老旧的黄铜怀表,这表早已不走了,但内里的齿轮机括却被他改造得面目全非。
他拨动表冠,将指针调到一个奇异的角度,然后拇指轻轻一弹表盖,握着表链,在空中以一种特定的频率轻缓地摇晃起来。
怀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但远处院墙外的树林深处,空气却仿佛水面般荡起了涟漪。
一团游移不定的红雾轮廓,在黑暗中若隐若现,随着怀表的晃动而产生了共振,显露了行迹。
就是它!
白桃眼中寒光一闪,计上心头。
她低声道:“它渴望的是执念,是回应。既然如此,我们就给它一个‘回应’。”
她没有丝毫犹豫,并指如刀,在自己左手指尖轻轻一划,一滴殷红的血珠沁了出来。
她迅速将血珠滴入一小撮早已备好的药泥中,双手飞快搓揉。
不过眨眼功夫,一个拇指大小、酷似小梅幼年模样的微型人偶便已成型。
接着,她又取出一根细如牛毛的特制银针,针身刻满了细密的符文,这是“凝愿针”。
她将针尖对准人偶眉心,口中念念有词,同时脑中观想着一个清晰的意识片段——拒绝、坚决、毫不畏惧。
她对小梅说:“借你的意,用一下。想一句话:‘我不怕你了’。”
小梅虽不明所以,但求生的本能让她立刻照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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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着她意念集中,白桃手中的凝愿针微微一亮,她迅速将针刺入人偶眉心,又飞快拔出。
那段短暂而纯粹的意识,已被注入人偶之中。
做完这一切,她悄无声息地来到院中的老槐树下,将人偶埋入树根旁的浅土里,又取出几枚涂抹了特殊药粉的石子,在周围布下一个简易的“听蛊阵”。
陷阱,设下了。
众人再次屏息等待,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三更的梆子声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,飘渺得不似人间。
就在此时,那团在林中徘徊的红雾终于动了。
它似乎失去了耐心,又或许是被人偶身上那一丝属于白桃的精血所吸引,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,无声无息地扑向了院中的老槐树。
它没有攻击义庄的门窗,而是直接渗透进泥土,精准地缠绕住那个埋在树根下的小人偶。
一股贪婪的吸食感透过阵法传来,红雾开始吸收人偶中蕴含的“执念”。
然而,仅仅片刻之后,那团红雾便如同被烙铁烫到一般,剧烈地扭曲、翻滚起来!
它吸收的,不是它所渴望的恐惧与思念,而是一股冰冷、坚决的“拒绝的记忆”!
这对以执念为食的它来说,无异于剧毒。
雾气开始溃散,形态也变得极不稳定。
在彻底消散前,一缕微弱到几乎无法辨别的、充满了无尽委屈与孺慕的话音,从雾气核心处飘了出来:“娘……你怎么不来……”
声音不再是小梅弟弟的,而是一个更小的、几乎还不会说话的婴孩的啼哭。
小梅整个人都怔住了。
这个字眼像一道惊雷劈在她脑海里。
她猛然想起了陈哑婆交给她那个胎发团时,那双浑浊眼睛里的哀求和嘱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