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8章 一真一妄,唯死能辨

雪落在地宫外的石阶上,发出细碎的沙沙声。

白桃的指尖还抵着地面那道压痕,陆九的靴印边缘结着薄冰,多出来的半拍压痕却带着体温——像是有人刻意踩着他的脚印走,却在最后一步没忍住,往前挪了半寸。

白桃?陆九的声音从石阶上方传来,他立在雪幕里,肩头落了层薄雪,像块被冻住的青铜。

白桃这才惊觉自己蹲得太久,膝盖发麻,她扶着石壁站起来,药箱带子勒得手腕生疼。

来了。她应了一声,指尖却悄悄摸向怀里的听诊器。

方才在机房监控屏上看到的心跳波形还在脑子里跳,陆九现在的脚步沉稳,可方才青焰腾起时,他掌心的伤口结痂太快了——快得不像正常人的凝血速度。

回到军统临时据点时,天已经黑透。

白桃把自己关进验尸房,煤油灯在解剖台投下昏黄的光。

她摊开验尸笔记,最新一页贴着城郊无名尸的照片:尸体胸腔被整齐剖开,肋骨像被精密仪器锯开的木片,心脏还在玻璃罐里微微收缩,暗红的血沿着罐壁往下淌。

第三具了。她对着笔记上的时间线画了道红线。

第一具发现于三天前,第二具在城南废窑,第三具是今早护城河漂上来的。

所有尸体的致命伤都不在心脏,反倒是颈后有针孔——和三年前她在苏州巷子里给陆九取子弹时,用的麻沸散进针位置一模一样。

听诊器胶管冰凉,白桃把一端按在陆九今早留下的茶杯上。

那是他走前喝剩的半杯茶,杯壁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。

她把另一端贴在耳朵上,心跳声突然炸响——不是茶杯的共振,是她怀里的怀表。

秒针走动的频率,和三天前日军机房里那个活体信号完全重合。

白桃猛地扯出怀表,后盖里的照片上,年轻的陆九正冲镜头笑,后颈没有疤,眼睛里也没有现在这团烧得人发疼的火。

回血顿挫。她突然出声,钢笔尖在笔记上戳出个洞。

正常人心跳的波形图,在收缩期后会有极短暂的回血停顿,像琴弦拨动后余震的轻颤。

可监控屏上那个陆九的心跳,偏偏少了这半拍——就像有人照着模子捏了个假心,却漏看了最细微的褶皱。

解剖室的门被敲响时,白桃的手还按在无名尸的胸腔位置。

陆九站在门口,身上带着雪水的寒气,匕首在腰间坠出一道暗影:我感应到地脉波动。他没提守影者归位的碑文,也没问她为什么锁着门,只抬手指向窗外——月光下,他掌心浮起淡金色的光,像条被惊醒的蛇。

白桃把听诊器往桌上一扔,金属碰撞声惊得煤油灯晃了晃:他们在用活人心脏造假影心玉。她翻开验尸笔记推过去,照片上的心脏还在玻璃罐里跳,这些人没死透,心脏被吊在机器上,当活的频率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