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才注意到,小梅锁骨处的血管里,竟有细如发丝的银线在爬动,和她掌心那根替死针的骨白颜色,一模一样。
三日后的地宫封埋现场,焦土还冒着青烟。
白桃蹲在瓦砾堆前,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玉。
她小心拂去上面的灰,玉片上的字迹慢慢显出来,是用小刀刻的,笔画歪歪扭扭,像小孩写的:我不是小梅,我是三百个她。
是她刻的。陆九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,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他手里捏着那枚带弹孔的铜钱,锈迹被他摸得发亮,爆炸前,她偷偷进了控制室。
山风卷着灰烬刮过来,在两人中间划出个残缺的卦。
白桃望着那团灰,突然听见风里有细细的说话声,像很多个小梅在同时开口,有的喊,有的哼童谣,有的只是轻轻哭。
它们还没走。她低声说。
陆九蹲下来,和她一起盯着玉片上的字。
风掀起他的衣角,露出腰间未拆封的药瓶——那是白桃新配的,治失音的。
可他们都知道,小梅不是病了。
该封了。监工的士兵在远处喊。
白桃把玉片贴身收好,站起身。
她望着被封死的地宫入口,阳光照在焦土上,反射着刺目的光。
她突然想起三天前煅针时,炉里的青火曾映出母亲的脸,那脸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话。
现在她懂了。那些没说出口的话,都被埋在地底下了。
她在焦土上坐下来,背对着渐暗的天色。
风里的细语还在响,像根没系紧的线,在她心口轻轻扯。
远处传来士兵收工的哨声。
白桃摸出怀里的替死针,骨白色的针身在夕阳下泛着冷光。
她知道,有些事才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