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力透过针柄渗入图纸,整幅图开始微微颤动,像有人在地下轻轻扯动纸角。
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,一下,两下,和图纸的颤动同频——原来不是她在引动卦象,是卦象在等她。
秦淮河对岸,日军“文化调查部”的档案室里,陆九的扫帚扫过打蜡的木地板,发出沙沙的响。
他易容成的清洁工长着张圆脸,右耳后有道假的刀疤,此刻正随着他低头的动作,在台灯下投出扭曲的影子。
“地音异常报告”压在第三摞文件最底下,封皮上的红印还没干透。
他翻开第一页,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——“秦淮河段低频共振频率与《周易》八脉律吻合,推测守脉人启动鼎阵”。
日军的下一步,必定是封锁河岸。
他摸出兜里的火漆粉,混着扫帚上的灰尘,在档案柜底部刻下《坎卦》六四爻辞:“樽酒簋贰,用缶,纳约自牖。”刻到“牖”字最后一笔时,守卫的皮靴声从走廊传来。
他故意撞翻墨水瓶,深蓝的墨水在地上洇开,“扑通”跪在地上擦,右手却将微型蜡丸塞进通风口铁栅——里面是他画的河岸下水道图,标记着三处可潜入的暗口。
“八嘎!”守卫踹了他一脚,他缩着脖子赔笑,余光瞥见文件被重新锁进保险柜。
等守卫骂骂咧咧离开,他摸了摸脸上的易容胶,指尖沾了点胶水——该换张脸了,不然下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。
城南东南水门旁的破庙漏着天,小梅裹着破棉被蜷在供桌下。
她做了个怪梦,九口古井排成八卦,中间那口涌着黑水,井壁上的“问”字像活了似的,正顺着井沿往上爬。
她惊醒时,银丝在掌心绷得笔直,指向雨花台方向。
“醒梦三叩法。”她想起白桃教的法子,取灯心草新叶捣汁,涂在眉心。
指节叩太阳穴时,疼得她眼眶发酸,可银丝突然震了震,传来断续的音节:“……艮……坎……离……三声和……地就开……”她摸出怀里的铅笔,在庙墙上划下梦语,又怕被人发现,最后撕了张草纸,塞进香炉底的香灰里。
月光透过破窗照在她脸上,银丝还在颤动,像在催促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