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桃刚要拦,陆九已经掀开门帘出去了。
木门“吱呀”一声,冷雾灌进来,裹着他身上迷魂香的甜腥。
塔外的电筒光“唰”地聚过来。
白桃贴着门缝往外看——二十多个人影站在雾里,军靴尖离门槛不过三步。
最前面的是个穿军统制服的年轻人,帽徽还闪着光,可他的眼睛是灰的,像蒙了层雾。
陆九故意踩断脚边的枯枝,“咔”的一声脆响。
所有影子同时转了头。
灰眼睛的军统年轻人喉结动了动,发出类似蜂鸣的震颤声。
白桃的照脉镜贴在眼皮上——镜中,年轻人的表层心象像潭死水,可深处有极细的波纹,和雷汞囊的蜂鸣频率严丝合缝。
“声引钉。”她倒抽一口冷气。
想起上个月在城南,那个往江里跑的日军少尉,耳后也有类似的淡红疤痕。
她抓起桌上的银针,戳向自己虎口——疼,是真疼。
可那些影子呢?
他们被钉在脑子里的铜钉,把七情六欲都换成了接收信号的天线。
陆九已经摸到灰眼睛年轻人背后。
他的皮蜡脸和对方有七分像,混在影子里几乎看不出破绽。
白桃看见他抬手,银针在月光下闪了闪——耳后发际,一枚绿豆大的铜钉随着血珠滚出来。
铜钉上刻着“离→坤”,字迹被血浸得发红。
“姐!”小梅突然喊。
她正盯着灯芯,幽蓝火焰突然矮了半寸,“血不够了!”
白桃这才发现,小梅指尖的血已经凝了。
她掏出随身的柳叶刀,割开自己食指,血珠“啪”地掉进灯油。
火焰“腾”地窜起来,照亮了灯座上“灯不照己”四个字——原来那些刻痕不是锈,是血沁进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