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暄过后,气氛很快变得凝重。
“六哥,”张宗兴放下茶杯,目光灼灼地看着张学良,“我这次来,是想当面问你,接下来,你到底如何打算?南京那边,逼得越来越紧了。”
张学良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与挣扎。
他走到窗前,望着窗外依旧纷飞的大雪,沉默良久。
“打算?”他苦笑一声,声音低沉而沙哑,
“宗兴,你觉得我还有多少选择的余地?打,老蒋不给枪弹,不给饷械,还要我们剿共;和,日本人步步紧逼,《塘沽协定》之后,华北还有多少地方属于中国?退?三十万东北军的根在东北,我们能退到哪里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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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猛地转身,眼中布满血丝,情绪有些激动:
“你知道吗?我看着热河丢,看着长城各口的弟兄们用血肉之躯去挡日本的飞机大炮!我看着南京一纸协定,就把冀东大片国土拱手让人!我这心里……我这儿!”
他用力捶着自己的胸口,“每天都在滴血!”
张宗兴站起身,走到他身边,按住他激动的肩膀:“六哥,我懂!我都懂!正因为如此,我们才更不能行差踏错!有些路,一旦踏上,就再也回不了头了!”
他紧紧盯着张学良的眼睛,话语中带着穿越者知晓历史的沉重与急迫:
“兵者,凶器也,圣人不得已而用之。尤其是……对内之举,更需慎之又慎!一旦动手,无论初衷多么正义,都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,甚至可能……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!”
张学良浑身一震,惊疑地看着张宗兴:“宗兴,你……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?”他与杨虎城密谋兵谏之事,极为隐秘,张宗兴此言,似乎意有所指。
张宗兴不能明说,只能语重心长:“六哥,我只是以兄弟的身份提醒你。抗日,是必然,但我们或许可以寻找更稳妥的方式,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,而不是……而不是采取最极端的手段,将自己置于炉火之上。”
密室之内,炭火噼啪作响,兄弟二人的对话,关乎个人命运,更关乎国家前途。
窗外的风雪依旧,而历史的洪流,正挟带着无数的秘密与抉择,汹涌而来。苏婉清静静地坐在一旁,看着这对情深义重的兄弟,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忧虑与期盼。
她知道,张宗兴此行的目的,就是要尽力扭转那看似已然注定的危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