末世十年的秋,风里总裹着一股化不开的铁锈味。
王大锤把破冲锋衣的领子往上拽了拽,遮住被风刮得发疼的下巴。他推着那辆焊满铁丝的废品推车,车轮在碎石堆里碾过,发出 “吱呀 —— 哐当” 的怪响,像极了去年冬天在废墟里听到的妖兽哀嚎。车斗里已经堆了小半车 “货”:锈得只剩壳的易拉罐(能换基地的半瓢水)、半截弯掉的钢筋(够换两块压缩饼干的边角料),还有一个没摔碎的塑料盆(洗干净能当饭碗用)。
“这天要作妖。” 他抬头瞅了眼铅灰色的天,云层压得低,像是下一秒就要砸下来。城西垃圾山是这片区最大的 “资源库”,比三层楼还高的废品堆里,藏着能让幸存者活下来的 “宝贝”,但也藏着危险 —— 比如昨天刚被其他捡破烂的发现的野狗群,还有下雨时会从废品堆里渗出来的酸水,能把衣服蚀出洞。
王大锤在垃圾山混了五年,比基地里的气象仪还准。他加快脚步,往垃圾山南侧的废弃商场挪 —— 那是他的 “老窝”,三楼有个没塌的试衣间,墙还算结实,就是里面的衣柜发霉发得能长出蘑菇,每次躲雨都得憋着气。
推车刚拐过一堆烂沙发(沙发里的弹簧能拆下来卖钱),王大锤的脚突然踢到个硬东西。他弯腰扒开上面盖的碎布条和发霉的报纸,露出个巴掌大的铜疙瘩 —— 是个罗盘,边缘掉了好几块漆,盘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,中心的指针锈得快粘在盘上,转一下能听见 “吱呀” 的怪响,像是老骨头在呻吟。
“铜的?” 王大锤用袖子擦了擦,铜面露出点黄亮,在灰蒙蒙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扎眼。他心里一动 —— 末世里,金属就是硬通货,尤其是铜,基地的铁匠铺收这个,一块巴掌大的铜疙瘩,至少能换两升干净水,够他喝三天。
他揣进怀里时,指尖蹭到罗盘边缘的缺口,划了道小口子。血珠刚渗出来,就被罗盘的铜面吸了进去,快得像没存在过。王大锤没在意,只觉得指尖有点凉 —— 捡废品时被划伤是常事,他兜里揣着的旧布条,已经包过无数次伤口了。
废弃商场的大门早被撞烂了,玻璃渣子撒了一地,踩上去 “咯吱” 响。王大锤推着车往三楼走,楼梯塌了半截,他只能抓着锈得快掉的钢筋往上爬,车斗里的旧金属叮当作响,像是在给他伴奏。刚爬到试衣间门口,雨点就砸了下来,噼里啪啦打在破玻璃上,果然带着股淡淡的酸味 —— 这是末世的 “特色雨”,淋在身上久了,皮肤会发痒。
他把推车靠在墙角,钻进试衣间。里面的霉味比上次更重,呛得他咳嗽了两声。衣柜门歪在一边,里面挂着几件烂得只剩布条的连衣裙,布料上长着绿色的霉斑。王大锤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,掏出怀里的罗盘又看了看 —— 还是那副破样子,没什么特别的,就是刚才被血浸过的地方,符文好像亮了那么一丝丝,快得像错觉。
“等雨停了,先去基地把你换了,换口干净水喝。” 他对着罗盘嘀咕,手指又摸了摸盘面的符文,凉丝丝的,没什么反应。
雨下了快一个小时,外面的天暗得像傍晚。王大锤估摸着再不走,晚上山里的野狗该出来了 —— 那些玩意儿末世后变异得眼冒绿光,跑起来比摩托车还快,一群能把成年男人撕成碎片。上次他就见过一个捡破烂的,被野狗追得慌不择路,掉进了废品堆里的钢筋陷阱,最后连骨头都没剩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