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云宗的入门考核并未因这个小插曲而停顿。王执事虽然对凌霄极为不喜，但云宸长老发了话，他也不敢公然刁难，只是脸色更加阴沉，公事公办地让凌霄排队等候。

接下来是第二关，测心性。

考核地点设在山门内的一处偏殿。殿内空旷，地面铭刻着简单的阵法纹路。中央放置着三个古朴的蒲团。负责考核的是一位面容清癯、眼神锐利的内门女修，姓严，据说是宗门内专修幻术的高手。

“心性关，考核方式很简单。”严师姐声音清冷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，“坐上蒲团，闭目凝神。阵法自会引动幻境。能在一炷香内自行清醒者，即为通过。昏迷或超时者，淘汰。”

规则简单，却直指本质。修仙之路，漫长而艰险，心志不坚、杂念过多者，极易走火入魔或误入歧途，天赋再高也是枉然。

前来考核的少年少女们闻言，大多露出紧张神色。有人深吸一口气，有人默默祈祷。

凌霄排在末尾，面色平静无波。幻境？对于他这历经九世轮回、道心曾被磨砺得近乎圆满（若非遭逢大变）的仙尊残魂而言，简直是孩童的把戏。他甚至有些好奇，这没落宗门的幻阵，能衍化出何等景象。

考核开始。

第一个上去的少年，坐上蒲团不到十息，便突然面露极度恐惧之色，手舞足蹈，凄厉尖叫着“别咬我！别过来！”，随即口吐白沫，昏厥过去。被执事弟子面无表情地拖走。

第二个少女，坚持得稍久一些，脸上时而甜蜜微笑，时而悲伤垂泪，仿佛经历了大悲大喜，最终却沉溺其中，泪流满面，直到一炷香烧完也未能醒来，黯然淘汰。

接连几人，表现各异，有的沉迷富贵温柔乡，有的恐惧心魔丛生，有的挣扎于爱恨情仇……竟无一人能在一炷香内自行清醒。

王执事的脸色越来越黑，显然对这一届弟子的心性十分不满。

终于，轮到了凌霄。

在周围或好奇、或鄙夷、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，他缓步走到中央，随意在一个蒲团上坐下，闭上了双眼。

阵法微光一闪，幻境降临。

然而，预想中的诸般幻象并未出现。

他的意识仿佛坠入了一片无尽的虚无黑暗。紧接着，前尘往事，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！

但不是简单的回忆重现，而是被幻阵放大、扭曲了他内心深处最深刻的执念与恐惧！

他看到了自己高踞九天之巅，受万仙朝拜，却转眼间兄弟反目，道侣背叛，爱徒挥剑，弑仙绝阵的光芒吞噬一切，蚀道魂毒污秽剑心……那撕心裂肺的痛楚，那万载修行付诸东流的绝望，那滔天的恨意与不甘，被千百倍地放大，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