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酒馆最里面,有一个稍微高出地面的小平台,上面坐着几个乐手——一个弹奏着类似鲁特琴但音色更沙哑的乐器,一个吹着声音尖利的木笛,还有一个用力敲着手鼓。
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穿梭在酒桌之间的“卖花女”。
她们大多年纪不大,面容姣好但带着风尘之色,穿着颜色鲜艳却质地粗糙的裙子,手里端着酒盘,或是直接坐在客人的大腿上,娇笑着劝酒,动作熟练。
不时有人搂着她们的腰肢,在哄笑声中摇摇晃晃地走向通往二楼的简陋楼梯。
“现在呢,尊敬的大人?”一心凑近赛琳娜耳边,不得不提高音量才能让她听清,“你的目标长什么样?你打算挨个掰过他们的脸看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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赛琳娜的眉头微微蹙起,显然也对这里的混乱程度有些不适。但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,目光扫过喧闹的人群:“他们的相貌,早就刻在我的脑海里了。《名录》附有精确的画像,我出发前已反复确认。”
靠画像在这么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精准抓人?而且还是记忆中的?
一心闻言,忍不住翻了个白眼,好在光线不好没人看见:“好吧好吧,画像...那这位值得你从圣域平原追到金砂海岸的大人物,到底叫什么名字?都这节骨眼上了,至少告诉我一声,我帮你注意着点。”
赛琳娜终于瞥了他一眼,似乎觉得这并无不可,简短地吐出几个字:“亚历山大·灰狐。”
一心重复了一遍,将这个听起来就像是假名的代号记在心里,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就这样,他眼睁睁看着赛琳娜真的就那样挺直脊背,如同在检阅军队般,开始一排排、一桌桌地审视那些醉醺醺的面孔。
那身耀眼的重甲和冷艳的气质,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到了极点,引得无数道或好奇、或贪婪、或警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。
一心在心里扶额。
‘显然那家伙就没上过高级侦查与监视课,哦,这不废话吗,她当然没有——但是大姐,这些基本的情报循环你就是这么构建的吗?’
‘怪不得你升不了职,遇事不决全靠打死是吧...’
一心无奈地叹了口气,决定不再指望这位习惯于正面“净化”的审判官能有什么收获。
他的目光也开始游移,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周围嘈杂声浪中有用的碎片。
很快,旁边一桌几个男人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他们衣着虽然陈旧但用料扎实,其中一人的手臂用不太干净的布条吊着,隐隐渗出血迹,另一个则满脸疲惫,眼窝深陷,正烦躁地用手指敲着空了的酒杯。
桌面上散落着几枚可怜的铜币,与周围大肆畅饮的景象格格不入。
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灌了一口朗姆酒,压低声音道:“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被截了!东边礁石滩那批货全没了,折进去好多人,还有不少躺床上的,还不知道救不救得回来...”
“妈的,肯定是出了内鬼!那些狗腿子,鼻子从来没这么灵过!”瘦削男人愤愤地捶了一下桌子,不小心牵动了肋部的伤,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。”
“嘘!小声点!”第三人警惕地环顾四周,目光在赛琳娜那身显眼的铠甲上停留了一瞬,又迅速移开,“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...‘老烟斗’都气病了,现在那边群龙无首,人心惶惶...再弄不到货源,下个月弟兄们的家小都得喝西北风。”
他话音未落,邻桌一个醉醺醺的水手似乎听到了只言片语,嗤笑一声,大声对同伴说:“瞧见没?‘潮信’的人现在就像被拔了牙的鲨鱼,只能在浅滩扑腾了!”
那几个男人闻言,脸色瞬间变得难看,却只是低下头猛灌酒,这种忍气吞声,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说明他们的落魄。
潮信...伤亡...内鬼...群龙无首...
一心在脑海中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编制起来,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两面镇那些守卫嘴里的“非法走私者”——
在这么相近的地方,似乎也同样在和官方对着干,而且也在运输或者销售着什么商品,这很难不形成联系。
也许,这个地方确实是一处“非法走私者”成员聚集、交换信息的地点之一。
而他们最近好像遇到了麻烦——一个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。
就在赛琳娜一无所获、眉头越皱越紧,并最终将目光投向似乎一直在悠闲看戏的一心时,一心动了。
他脸上挂起那种走南闯北的商人特有的、带着点市侩和精明的笑容,自然地端着酒杯,晃到了旁边那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