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心觉得有必要下去跟凯尔简单解释一下,免得这年轻人胡思乱想,顺便也从那令人窒息的气氛里暂时逃离。
他下楼,找到一脸担忧和好奇的凯尔,用“性格有点...特别,暂时落脚”之类的含糊说辞勉强搪塞了过去,并承诺晚点再细说。
当他再次回到客房时,发现赛琳娜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继续站着,而是静静地坐在了窗边那张唯一的硬木椅子上。
冬日傍晚黯淡的光线透过玻璃,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,银色的长发流淌在肩甲上,反射着微弱的光。
她似乎正在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,又似乎什么都没看,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,那双眸子在暮色中显得有些迷离。
一心没有打扰她,自顾自地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,将一些不方便暴露的东西更隐蔽地藏好。
夜幕很快彻底降临。
一心下楼向老亨利借来了一小截炭笔,又额外要了一套干净但粗糙的被褥。
回到房间,他看了看坐在窗边仿佛凝固了的赛琳娜,又看了看房间中央那片空地。
他蹲下身,用炭笔在木地板上,从床脚到桌腿,用力划下了一道粗黑、清晰的直线。
“喏,”他直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炭灰,指着那条线,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,“看到这条线没?以后,这边,是我的地盘。那边,是你的。谁越线,谁是狗。听懂了吗?”
赛琳娜的目光从窗外收回,落在地板上那道突兀的黑线上,冰蓝色的眸子里再次掠过一丝不解,但她看着一心那严肃的表情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,表示接受这条奇怪的“契约”。
一心不再多说,动手将自己那套被褥铺在了线的那一边,紧挨着自己的床铺,打了一个标准的地铺。
他利落地脱掉外套,钻进了地铺里,背对着那条线,准备结束这漫长而心力交瘁的一天。
房间陷入寂静,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。
然而,没过多久,一种微妙的存在感让他无法安然入睡。
他叹了口气,无奈地翻身,果然看到赛琳娜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椅子,就正坐在他那条“界线”的另一边,距离之近,几乎能感受到她重甲散发出的微微寒意。
她抱着膝盖,银白的头颅微微歪着,那双在昏暗中依然清亮的眸子,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。
那眼神里没有了白日的空茫和冷漠,反而带着一种专注,和一丝极淡的疑虑。
“又怎么了,我的审判官大人?”一心挠了挠睡得有些凌乱的黑发,认命地坐起身,盘腿坐在自己的地铺上,与她隔着那道炭笔线面对面,“哎,我说过了吧,你堂姐的事情我还记得呢,一刻都没忘。只是有其他事情需要先处理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