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知道,这次是真的把人惹急了。
李主任的脸黑得像锅底,盯着齐思远的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:“我现在就去给院长说你请假的事,至少一个月,少一天都不行!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儿躺着,再敢动歪心思,我亲自把你绑床上!”
齐思远躺在床上,虚弱地眨了眨眼,没力气反驳。胃管插在嘴里,连点头都觉得费力。
李主任看着他这副惨样,心里的火气憋了憋,终究还是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。他俯下身,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劝诫:“你知不知道小江一直在门外守着你?从你进抢救室到现在,一步没挪过,眼睛都哭肿了。”
齐思远的睫毛猛地颤了颤,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愧疚。
“你说你这性子,什么时候能改改?”李主任戳了戳他的胳膊,语气重了几分,“以前对不起人家一次还不够?这次又来?你要是还有点良心,就踏踏实实养病,别再犯浑,别再让她为你揪着心。听见没?”
最后那句“听见没”,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。
齐思远看着李主任转身离开的背影,喉咙里像是被胃管堵得更厉害,闷得发疼。
门外……她一直在?
他闭上眼,脑海里闪过江瑶在检查室里扶着他的样子,闪过她挡在记者面前的背影,闪过她红着眼眶说“我在外面等你”的模样。
胃里的钝痛和腰间的酸胀似乎都退了些,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愧疚,像针一样扎在心上。
他确实……欠她太多了。
齐思远缓缓睁开眼,看向紧闭的病房门,喉结动了动,无声地说了句:“听见了。”
凌晨两点,抢救室的门终于缓缓打开。
齐思远被护士推着出来,脸色依旧苍白,嘴唇没什么血色,原本挺拔的身形陷在病号服里,显得格外单薄。嘴里的胃管刚被拔掉,嘴角还残留着一点透明的黏液,呼吸浅而均匀,显然还没醒。
江瑶猛地从走廊的长椅上站起来,腿麻得差点踉跄,她顾不上揉一揉,快步跟了上去。守了整整十二个小时,从手术结束时的惊慌,到抢救室外的煎熬,再到此刻看着他被推往病房,心里那股拧着的劲儿终于松了些,却又立刻被更复杂的情绪填满。
病房里很安静,只有监护仪规律的“滴滴”声。护士将齐思远安置好,又仔细检查了输液管和监护仪器,才轻声对江瑶说:“齐医生刚醒过一次,又睡着了。胃管拔了,暂时还不能吃东西,您多留意着点他的呼吸。”
江瑶点点头,声音有点发哑:“谢谢。”
护士走后,病房里只剩下她和病床上的人。
江瑶拉过椅子,在病床边坐下,借着微弱的夜灯光线,细细看着他的脸。眼窝陷得更深了,下巴上冒出一层青色的胡茬,左边脸颊上那道被打的红印还没完全消退,此刻和苍白的肤色对比,显得格外刺眼。
她伸出手,指尖在离他脸颊还有半寸的地方停住,终究还是收了回来,转而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。
他的手很凉,指节因为常年握手术刀而带着薄茧,此刻却软塌塌的,毫无力气。输液针还扎在手背上,透明的液体顺着管子缓缓滴入,在寂静的夜里,那“滴答”声格外清晰。
江瑶盯着那根输液管,心里的火气又忍不住往上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