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睁开眼,断剑还在抖。
不是错觉,是它自己在震,像闻到了什么不该闻的味道。床头那张符纸已经没了,被我昨夜撕了,碎片扔进药碗里泡了一宿,现在正晾在窗台,跟发霉的馒头片似的。
阿骨打蹲门口啃烧饼,腮帮子一鼓一鼓,看见我起身,差点噎住:“昭哥?你这就要去领奖了?”
“不然呢?”我活动了下手腕,筋脉里还窜着钝痛,像有人拿小锤子在里面敲钉子,“躺着等他们把奖章送上门?那不成病号慰问了。”
他赶紧跳起来扶我,被我一把推开:“别惯着我,我自己能走。”
这事儿得做给人看。
我撑着墙站起来,腿有点软,但没倒。青袍是昨天那件,洗得发白,袖口磨了边,腰间断剑挂着,锈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。挺好,就该这样——废柴三少爷,伤都没好全,还得自己走着去领圣院最高荣誉。
走廊静得很,药阁的老木板踩上去吱呀响。走到一半,我忽然停下。
床底那个角落,空了。
我弯腰伸手掏了掏,摸出一小撮灰,是昨晚撕碎的符纸残留。指尖搓了搓,没灵力波动,就是张普通黄纸,画得歪七扭八。
“看得够久了。”我把灰往地上一撒,“也该看清楚些。”
阿骨打嘿嘿笑:“这下他们得怀疑人生,原以为你在养伤,结果你在反向监听。”
我没接话,继续往前走。每一步都牵着旧伤,肋骨那儿像塞了块冷铁,吸气时刺得慌。可我知道,现在不能弱。
广场就在前头,人声嗡嗡的,像是赶集。
门一开,光砸进来。
成百上千双眼睛齐刷刷扫过来,我站在台阶上,没低头,也没笑。就那么站着,手搭在断剑柄上,任风吹乱头发。
阿骨打站我侧后方半步,大气不敢出。
执事长老已经在台上等着了,捧着个红木托盘,上面盖着金丝绒布。他脸色不太对,看到我时瞳孔缩了一下,像是没想到我真的能走过来。
“楚昭。”他念名字的时候声音有点飘,“圣院决议,授予你‘银焰徽章’,以彰你力挽狂澜之功。”
我走上台,脚步稳。
他掀开绒布,一枚银白色徽章躺在里面,边缘燃着虚幻火纹,象征守护与牺牲。
我伸手去拿。
指尖碰到他手背那一瞬,他想抽,但我没给机会。
“你们当初想杀我的时候,”我压低声音,刚好让他听见,“可没想过今天吧?”
他脸一下子白了。
我不再看他,拿起徽章,捏在手里。冰凉,但有种奇怪的共鸣,像是它认得我,又像是在试探我。
台下安静得离谱。
掌声是几秒后才响起的,稀稀拉拉,像是应付差事。有几个长老坐在高席上,面无表情,其中一个甚至直接转身走了。
正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