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铃还在发热,像一块被烙铁烫过的铁片,贴在案上微微发红。苏牧阳的手指仍搭在剑柄,锁扣半开,但他不再盯着那枚铜铃。
他闭着眼,呼吸却变了节奏——一吸三停,一呼四震,竟与铜铃的脉动隐隐同步。
这不是入定,是“对频”。
上一刻他还守着主帐西侧那丝异动,如今反倒把那信号当成了节拍器。敌人的每一次传递,都像敲在鼓面上,而他正借这鼓点,锤炼最后一重剑意。
九阴剑诀前七式早已纯熟,第八式“归墟引”也已参透诱敌之妙,唯独第九式“归藏无迹”,始终差一线清明。
藏,不是躲,是让天地忘了你的存在;出,不是攻,是一念起而万法随。
可每当他试图凝神推演,心头总浮起那句“等他们自己乱”——太有把握了,像是算死了别人的心跳。
可若真是算死,又怎配称“剑意通明”?
所以他不逃,也不追查奸细,反而将整个心神沉入那股干扰之中。
铜铃颤一下,他体内真气便绕行一圈;铃声微滞,他便在识海中设下一记虚招。
七次震动,七道幻影杀局浮现:
第一道是金轮突袭背后,他反手一剑挑断轮轴;
第二道是暗箭连环,他踏步成阵,剑光化盾;
第三道是毒雾迷魂,他以听风辨息,逆斩三寸;
……
直到第七道——八方围困,剑雨倾天,他忽然不动了。
剑未出,意先藏。
那一瞬,仿佛连心跳都停了半拍。
然后,他睁眼。
眸底没有波澜,只有一线寒光,如剑锋初露。
他站起身,玄铁重剑无声滑出鞘外三寸,剑身未动,帐内烛火却齐齐一矮,随即恢复如常。
他知道,成了。
他缓步走出主帐,月光正好洒在青石坪上,像铺了一层薄霜。神雕原本栖于高岩,此刻双翅一展,盘旋升空,在百丈高空划出一道黑弧,如同守夜之神落下的结界。
苏牧阳立于空地中央,剑尖轻点地面。
没有声响,但石面裂开一道细纹,笔直延伸出去,尽头处竟开出一朵冰花——那是剑气渗入地脉,激得夜露瞬间凝霜。
他缓缓收剑,抱元守一。
下一瞬,剑势陡起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