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哨基地内,短暂的胜利喜悦早已被沉重的现实冲刷得一干二净。空气中弥漫着能量过载的焦糊味、医疗药剂的刺鼻气味,以及一种无声的压抑。
莉娜被安置在基地医疗区唯一的维生舱内,苍白的脸庞在淡蓝色营养液和星尘核心散发的微光映照下,依旧没有丝毫血色。艾拉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,眼圈通红,紧握着莉娜冰冷的手,仿佛一松开就会失去她。星尘核心的力量如同最精密的吊命参汤,勉强维系着她那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,却无法阻止其本源仍在缓慢而坚定地流逝。
哈克船长和他的两名船员被安置在隔壁舱室,同样处于深度昏迷,但他们的状况比莉娜稍好,只是精神与生命能量透支过度,在基地维生系统和星尘余晖的滋养下,正在极其缓慢地恢复。
林奇站在维生舱前,脸色依旧有些苍白,但眼神却异常沉静。与星尘核心的深度共鸣和那场法则层面的对抗,虽然消耗巨大,却也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和认知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。希望之种与星尘核心的融合更加紧密,仿佛本就一体,只是如今才真正归位。他能感觉到,自己与脚下这片正在复苏的“轴”核心区域,也建立起了一种更加清晰和深刻的联系。
净化官留下的信息,如同冰冷的烙印,刻在每个人的心头。
万神殿陨落之地…最初之种…
这两个词所蕴含的重量和危险,不言而喻。
青鸾快步走来,手中拿着刚刚从净化官隔离舱内获取的进一步扫描数据和分析报告,脸色凝重。
“隔离舱内的被动防御系统几乎耗尽,但我们在她贴身装甲的夹层里,发现了一枚加密等级极高的生物芯片,应该是她的个人日志或任务备份。”青鸾将数据板递给林奇,“…芯片自毁程序被青羽提前扼制了,但数据损坏严重,只能恢复出一些碎片。”
林奇接过数据板,上面是断断续续的文字和扭曲的图像:
【…奉命…追踪‘微光纪元’异常信号…目标疑似携带…‘创始族’禁忌遗产…代号:‘星尘火种’…】
【…‘剧作家’方面…似乎也收到了风声…派出了‘熵变搜寻者’…目标一致…合作?…警惕…】
【…‘彼岸花’主干网络…传来新指令…最高优先级…捕获‘火种’…送至…‘陨落之地’外围…‘观测前哨-7’…】
【…指令来源…加密通道…代号:‘园丁’…?…非标准指令…权限却极高…】
【…‘陨落之地’…规则崩坏…静滞污染严重…‘轴’的掌控力近乎为零…危险等级…湮灭…】
【…‘最初之种’…传说中…‘母亲’分离‘希望’时…遗落的…最初本源碎片…蕴含…生命方程式的…原始代码…】
【…若能获得…或可…完全补全‘彼岸花’…甚至…超越…创造…真正的…‘永恒秩序’…】
【…但也可能…是陷阱…‘园丁’…目的不明…】
【…必须…完成任务…为了…绝对的…秩序…】
信息碎片拼凑出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惊的轮廓。
“园丁”?又一个陌生的代号,权限极高,目的不明,似乎暗中引导着净化官前往陨落之地。
“剧作家”也在窥伺“星尘核心”,甚至可能与基金会有临时合作?
而“最初之种”,竟然是“母亲”分离希望之种时遗落的、更原始的本源碎片?它不仅能救莉娜,似乎还关系到“生命方程式”的终极奥秘,甚至能让人窥探“永恒秩序”?
这其中的水,比想象中更深。
“你怎么看?”林奇看向青鸾。
青鸾眉头紧锁:“…‘园丁’这个代号,我从未在基金会的公开或机密序列中听说过。但能绕过标准指挥链,直接向一名高阶净化官下达这种指令,其权限和隐藏深度极其可怕。至于‘最初之种’…”她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,“…如果传说为真,那它的价值确实无法估量,但相应的,获取它的难度和危险也绝对是最高级别。万神殿的陨落之地…那是连‘轴’和‘剧作家’都不敢轻易涉足的绝对禁区。”
“但我们没有选择。”林奇的声音平静却坚定,目光再次落在莉娜苍白的脸上,“…为了莉娜,也为了弄清楚这一切背后的真相,我们必须去。”
“我同意。”青鸾点头,“…但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。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和实力,贸然闯入陨落之地,无异于自杀。”
就在这时,医疗舱的门滑开,艾拉走了出来,脸上带着一丝疲惫,却眼神坚定:“…我也去。莉娜是为了救大家才变成这样的,我不能坐视不管。而且…”她看了一眼维生舱,“…我的生命能量或许能帮上忙,至少…能稳定她的情况一段时间。”
林奇看着她,没有拒绝。艾拉与莉娜之间的特殊联系和她的生命能量,确实可能关键。
“算我一个!”水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,他扛着那台修修补补的重型脉冲炮,“…这种挖坟掘墓…呸,探索遗迹的活儿,没个火力手怎么行?老子倒要看看,那什么鬼陨落之地有多邪门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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铁砧和火花也表示要一同前往。
“不。”林奇却摇了摇头,“…基地需要人留守。‘轴’的复苏需要时间,哈克船长他们需要保护,而且…谁也不知道敌人会不会卷土重来。青鸾,青羽,你们也必须留下,这里需要你们的经验和力量坐镇。”
青鸾想说什么,但看到林奇不容置疑的眼神,最终点了点头:“…好。我们会守住这里,尽快恢复基地防御,并尝试从净化官嘴里挖出更多信息。你们…”她深吸一口气,“…务必小心。”
“堡垒”和他的小队也主动请缨留守,他们伤势未愈,跟随行动反而会成为拖累。
最终,前往陨落之地的人选定为:林奇、艾拉、水手,以及…圣言。
圣言的理由很充分:“…我的圣言术虽然在此地受到压制,但对抵抗静滞污染和规则崩坏有一定效果,或许能提供必要的支援。而且…”他看了一眼林奇,“…我对‘创始族’和‘万神殿’的古老典籍有所涉猎,可能能解读一些遗迹信息。”
林奇同意了他的加入。一个熟悉古老知识的队员,在那种地方确实有用。
决定已下,众人立刻分头准备。
林奇再次来到星尘核心前,尝试与之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,希望能获得更多关于陨落之地和最初之种的指引。这一次,随着他力量的提升和核心的认可,他果然“看”到了更多——
一些破碎的、宏大的、充满悲怆感的画面: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其辉煌与巨大的、由纯净光能和某种超越物质的晶体构成的神殿,在无尽的黑暗中崩解、燃烧、坠落…无数强大的存在在哀嚎中化为虚无…一颗微小却无比璀璨的七彩光点,从神殿最深处溅射而出,消失在维度乱流之中…还有…一片被永恒的静滞与虚无笼罩的、遍布着神殿残骸和扭曲规则的死亡星域…
那里,就是万神殿陨落之地。而那光点,很可能就是最初之种。
同时,一段极其简略、却至关重要的星图坐标信息,也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中。这坐标并非静态,而是在不断变化,如同活物,需要特殊的共鸣才能锁定其瞬时位置。
“我们需要一艘船,一艘足够坚固、能够抵御规则乱流和静滞污染的船。”林奇对青鸾道。
青鸾沉吟片刻,带领众人来到基地深处一个封锁的机库。里面停着一艘造型古怪、通体由暗沉金属铸造、表面布满了细微损伤和修补痕迹的小型舰船。它看起来不像基金会的制式装备,反而更古老,更…粗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