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营扩训新军苗
宁远血战惨胜后,朱由检秘密视察少年营。
只见训练场上稀稀拉拉,军姿时有人当众连环“响雷”引发爆笑。
李若琏气得拔出佩刀狂吼,朱由检却示意开始唱军歌鼓舞士气。
众少年仰天鬼哭狼嚎:“狼烟起~预备唱!”
刺耳魔音吓得徐光启倒退三步,朱由检当场扶额绝望。
少年孙猛意外展示射击天赋后,忽然指着火铳发问:
“大人,这批新火药怎么闻着不对劲?”
初秋的风掠过京畿以北那片被高墙圈起的秘密营地,带来远处山林的土腥气和几分提前抵达的凉意。偌大的校场上黑压压的,站满了半大的少年。人数瞧着不少,粗粗望去怕有五六百之众,都是从那些吃人的饥荒年景里死里逃生捡回来的苗子。他们的存在,就是信王朱由检心底一张沉甸甸的底牌。
可惜,这底牌目前看起来……实在有点闹心。
朱由检,或者说被后世魂穿了的小朱同学,此刻正站在校场北边新搭建起的简易阅兵台后侧,身上是低调的青色常服,完美融入在护卫和幕僚的影子里。他身边只带了两个人:一个是一身朴素青布直裰、身形清癯、带着浓厚学者气息的老者徐光启;另一个是换了身普通劲装、依旧难掩挺拔如松气势的李若琏。
朱由检微微眯着眼,目光锐利地扫过眼前这片喧嚣的“草场”。
军姿?那只能是字面上沾点边儿。
“都给我站直喽!站军姿!军姿!”吼声炸雷般在稀稀拉拉的队列前方炸开。站在队伍正前方负责操练的,是李若琏一手带出来的百户,姓刘,绰号“刘黑塔”。那铁塔般的身躯、铜铃似的眼珠,再加上天生炸裂的大嗓门,倒是极有威势。可惜下面这群小崽子,仿佛自带对“威势”的豁免光环。
“是肚子疼还是腿抽筋?刘三儿!你那腿是筛糠还是得了鸡爪风?”刘黑塔走到一个身子晃悠得像迎风弱柳的少年面前,嗓门震得人耳膜发麻,“搁战场上,你这哆嗦架势,鞑子的马刀没砍来,自己先把自己绊个大马趴!腰!都给我把腰挺起来!你那脊梁骨让狗啃了?挺胸收腹!夹紧腚!”唾沫星子喷了那少年一脸。
队列顿时响起一阵压不住的嗤笑声,还有细小的嘀咕声。队伍中间忽然一阵轻微的骚动,一个瘦小的身影,像是浑身有无数蚂蚁在爬,东蹭一下,西扭一下,脸上表情纠结万分,仿佛体内有无数冤魂在开万国搏击大赛。旁边一个小胖子好奇地斜眼看他,冷不丁被一股无法言说的“杀气”熏得直翻白眼。只听那瘦小子猛地一吸气,脸憋成了酱紫色。
朱由检眼皮一跳。
晚了。
“噗——卟!噗噗——噗卟卟——”
一连串抑扬顿挫、节奏感十足、仿佛加了音效混响的沉闷“雷声”,就这么毫无征兆又无比清晰地刺破了操场上嗡嗡的噪音!其音调之诡异,力道之雄浑,足以让最严谨的乐师研究三天。
刹那间,整个操场上所有其他声音都凝固了。
针落可闻。
随即,“轰——”地爆发出了山崩地裂般的大笑!刚才还勉强绷着队列的少年们,此刻瞬间成了滚地的葫芦、抽风的虾米、前仰后合的醉汉。刘黑塔那原本黑沉如锅底的脸,彻底绿了,像顶了一张发霉的菠菜饼,那眼神,已然在腰间的刀柄上游走了几个来回,杀气几乎凝成了实质。
李若琏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,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,右手下意识地按紧了腰间雁翎刀的鲨鱼皮鞘,指节用力得发白,仿佛随时要抽出三尺青锋,以“肃清军纪”的名义劈散那刺耳的笑浪。
站在朱由检左后方阴影里的方正化,那张万年波澜不惊的俊美面庞,此刻也出现了极其轻微的扭曲,眼皮飞快地眨了两下,目光锐利如锥,瞬间钉在了那个制造音效的瘦小子身上,似乎在无声地记录着“某年某月某日,少年营公开课,甲字队王狗剩,当众献艺十二响连环雷…” 然后,他的视线迅速扫过几个负责该片区的小头目。
“肃静!”
刘黑塔终于爆发出了史前巨兽般的咆哮,勉强盖过了那浪潮般的哄笑,“哪个兔崽子再笑!老子抽死他!列队!都他娘的站好!谁再动一下,晚饭扣了!饿他三天看他还响不响雷!”
也许是饿肚子威胁的有效,也许是刘黑塔的杀气实在骇人,笑声终于慢慢弱了下去,变成了一阵阵压抑的抽气和咳嗽,少年们努力绷紧脸,但肩膀仍旧可疑地耸动着。
朱由检强忍着眼角生理性的抽搐。他悄悄深呼吸一下,压下胸腔里那点又想笑又想叹气的翻滚情绪,从袖袋里摸出个小本子和一支炭笔,飞快地写了几个字。旁边的徐光启好奇地瞥了一眼。
“兵训心理学纲要(草稿)…1.噪音隔离(尤其放屁);2.脱敏训练?”字迹潦草得很。
徐光启默默地移开了目光,望向苍天,仿佛在确认太阳公公今日是否依旧挂在东边。他有些困惑于王爷那偶尔过于离奇的词汇和思路,却又不得不承认,似乎……有那么点道理?至少那噪音确实扰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