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张良!张子房!” 项羽的声音不再仅仅是冰冷的恨意,更夹杂着一种被背叛的、难以言喻的痛楚和狂躁,“鸿门宴上!若非他鬼谷秘丹,以十年阳寿换你三日生机…寡人…寡人…” 他声音哽住,深紫色的眼瞳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,仿佛又看到了虞瑶当时蛊毒发作、命悬一线的惨状,看到了张良献出“九转玄阳丹”时那决绝而疲惫的面容。
这份记忆如同烙印,让他对张良的愤怒带上了一层沉重的枷锁。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沉重的紫檀木几案上!桌面凹陷,木屑纷飞!
“可如今!他却用如此拙劣不堪的谎言来欺瞒寡人!替那沛县泼皮张目!‘只想得关中’?‘不敢东向’?哈哈哈!” 他发出一串冰冷刺骨、毫无笑意的短促笑声,充满了被愚弄的狂怒和被恩情反噬的刺痛,“当寡人是傻子吗?!他凭什么?!凭他救过你,寡人就该信他的鬼话连篇?!恩情是恩情,算计是算计!他这是…这是在拿寡人的重情重义当筹码!是在寡人心口捅刀子!” 他深紫色的眼瞳死死盯着虚空,仿佛要穿透墙壁,看到关中的张良,那份被恩情束缚的无力感让他的狂怒更添十分。
虞瑶静静地看着他因恩情与愤怒交织而痛苦扭曲的面容,心中同样复杂难言。她深知张良的立场和作为谋士的无奈。
“阿羽…” 她的声音带着心疼的叹息,也带着一丝清醒的冷静,“张先生…他救我的恩情,天高地厚,瑶儿此生不忘,你也…铭记于心。但此刻,他是汉王的谋臣,我是你的…身边人。各为其主,各尽其忠,这本就是乱世的宿命。他献此计,是谋士的本分,为的是他认定的‘明主’刘邦能得喘息之机。”
她微微用力回握了一下他滚烫的手,目光清澈而恳切:“这份救命之恩,让我们无法像对待章邯、田荣那样,对他恨之入骨,喊打喊杀。甚至…在某种程度上,我们‘欠’他一次。这次…这次他的计谋,或许…或许就是我们‘还’他恩情的一种方式?暂时容忍他的谋划,…将目光,转向那真正迫在眉睫的威胁?” 她的话语并非为张良开脱,而是点明一个残酷的事实:那份恩情,成了他们战略决策中一个无法忽视的、带着温情的枷锁。
项羽的身体一震,深紫色的眼瞳剧烈地波动着。他明白虞瑶的意思。恩情如山,让他无法对张良本人下达绝杀令,甚至面对张良的算计,他内心深处的道德感会本能地产生一丝犹豫和束缚。这份束缚感,与辐射毒素带来的剧痛、对彭城安危的担忧、以及对刘邦的滔天恨意混杂在一起,几乎要将他撕裂。
“寡人…岂能甘心被他如此戏耍!” 他低吼着,不甘和狂躁依旧在眼中燃烧。
“我知道你不甘心。” 虞瑶的声音轻柔却坚定,“但眼下,齐国田荣勾结魏赵,证据确凿,近在咫尺,其害更甚于远在关中的刘邦。张良此计,虽是毒饵,却也将这腹心之患清晰地摆在了我们面前。先北后西…或许…也是当下不得不做的选择?至少…能暂时稳住刘邦,避免两线作战?” 她再次将话题引向现实威胁,为他提供一个可以宣泄怒火、又能暂时避开道德困境的“合理”出口。
项羽沉默了片刻,深紫色的眼瞳中光芒闪烁不定。虞瑶的话语,像清泉注入他沸腾的脑海。恩情…束缚…腹心之患…张良的毒计…刘邦的威胁…所有因素在他混乱的思绪中激烈碰撞。最终,那份对虞瑶的担忧、对彭城根基的守护本能、以及对“还恩”这一潜在心理的微妙认同,压倒了立刻西征复仇的冲动。
就在这时,殿外再次传来脚步声,接着是近侍小心翼翼的通禀声:“启禀大王,汉王使者…在宫门外求见。言…言奉汉王之命,有要事相商。”
“刘邦的使者?” 项羽的眉头瞬间又拧紧了,深紫色的眼底闪过一丝警惕和厌恶,“他还想玩什么花样?不见!给寡人轰出去!”
“大王…” 近侍的声音带着犹豫,“那使者说…他此来,是为恭贺大王即将讨伐叛逆田荣,并…并奉上汉王的一点心意,以表…以表恭顺之意…”
“心意?恭顺?” 项羽冷笑一声,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“黄鼠狼给鸡拜年!让他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