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也正看着我,脸色惨白,冷汗淋漓,但那只独眼里,没有了恐惧,只有一种近乎平静的、认命般的坚定。
我们被一起扔向未知的、注定更加残酷的时空。 但这一次,是一起。
白光猛地一收,那股子能把人五脏六腑都甩出来的失重感戛然而止。
紧接着就是结结实实的“砰”一声闷响,后背着地,摔得我七荤八素,眼前金星乱冒,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过去。最要命的还是右手腕子,那枚铜片还他妈死死钉在那儿,这一摔,震得伤口钻心地疼,血又汩汩往外冒了一股,温温热热的。
“呃……”旁边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。
我猛地扭头,岑无咎就摔在我边上,蜷缩着,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,脸上一点人色都没有,嘴唇咬得死紧,那枚铜片同样贯穿了他的手腕,看着都他妈疼炸了。
但好歹,我们还在一块儿。那疯批法子居然真成了。
【时空坐标锁定:1937.7.6,宛平城外,卢沟桥附近。】
【第四阶段最终任务发布:摧毁系统核心服务器“铜棺”。】
【警告:核心服务器防护机制已激活,高能量场,近距离接触将导致意识体被吸收、同化。】
系统那操蛋的提示音又来了,冷冰冰的,催命一样。
我喘着粗气,忍着剧痛打量四周。这儿像是个荒废了的义庄后院,杂草长得比人都高,四下里黑漆麻乌,就靠着一点惨淡月光勉强视物。空气里一股子陈腐的木头味儿和淡淡的土腥气,远处隐隐约约能听见几声狗叫,更远处……好像还有点闷雷似的动静,不知道是不是炮火。
“岑无咎?没死吧?”我挪过去一点,用没受伤的手碰了碰他。
他猛地一颤,像是从极大的痛苦里勉强拉回神智,独眼艰难地聚焦,看向我,声音哑得不行:“……暂时……还……死不了。”
他试图动一下被钉穿的手腕,立刻倒抽一口冷气,额头上全是冷汗。
“别他妈乱动!”我低吼一句,“这玩意儿现在还不能拔,拔了咱俩就得被这鬼地方吸魂儿了。”系统刚才那警告可不是开玩笑的。
“铜棺……”他喘了几下,看向院子深处那间唯一还立着的、黑黢黢的大堂,“在那里面……我感觉到了……很强的吸力……还有……很多‘我们’……”
很多“我们”?我头皮有点发麻。想起卷三末尾在那活体造纸机底下看到的十二个“我”的克隆体,胃里一阵翻腾。
系统这狗东西,备份还真他妈多。
“能起来吗?”我咬着牙,先用破布条子把我俩被钉在一起的手腕勉强缠了几圈,减少点晃动带来的剧痛,然后撑着自己先站起来,再拉他。
岑无咎借着我这点力,晃晃悠悠地站起来,大半重量都靠在我身上,喘得厉害。他伤得太重了,又失了那么多血,能撑着没晕过去都算他命硬。
“待会……我要是……撑不住了……”他声音断断续续,“你就……”
“就个屁!”我打断他,架着他往那大堂摸过去,“刚才都没散,现在更别想。留点力气,想想怎么砸了那口破棺材。”
大堂的门歪歪斜斜地开着,里面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,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扑面而来——像是极重的铜锈味、又混着一股子烧焦的电路板的糊味,还有一种……冷冰冰的、像是停尸房的那种寒气。
我俩互相搀着,踉跄着跨过高高的门槛。
月光勉强从破窗户棂子里漏进来几点,照亮了屋子正中央那玩意儿。
一口巨大无比的棺材。
真就是一口棺材,但通体像是用暗黄色的铜打造的,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东西,一边看着像是歪歪扭扭的古老甲骨文,另一边……他妈居然是0和1组成的二进制代码!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诡异地融合在一起,看得人眼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