哭到后来,眼泪渐渐收了。杨晚栀还埋在顾明夜怀里,鼻尖蹭着他西装上的雪松味,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砂纸:“你……饿不饿?”
顾明夜的手顿了顿,继续轻拍她的背:“早上开会,只喝了杯咖啡。”
“那就是饿了。”她从他怀里退出来,手背胡乱抹了把脸,眼睛肿得像桃子,却还是习惯性地操心,“你办公室有吃的吗?没有的话,楼下便利店应该有三明治。”
顾明夜看着她泛红的眼尾,喉结动了动:“陈默刚送了些点心上来,在茶水间。”
“哦。”她应了声,又问,“你昨晚……睡的好不好?”
“还好。”他说得轻描淡写,可眼底的青黑骗不了人。
杨晚栀盯着他眼下的暗沉,想起以前他熬夜赶项目,她总会熬一锅红枣粥等他,粥里放他爱吃的莲子,再卧个溏心蛋。那时他总说“晚栀熬的粥,比安眠药管用”。
她吸了吸鼻子,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衣角,声音越来越低,像在问他,又像在问自己:“以前你说……等我们毕业就娶我,还算话吗?”
空气突然静了。窗外的汽笛声仿佛被隔在玻璃外,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。顾明夜的手从她背上落下来,垂在身侧,指尖微微蜷起。
杨晚栀抬眼看他,心脏像被细线吊着。她记得18岁那年,他们在天台看星星,他指着最亮的那颗说:“晚栀,等我站稳脚跟,就把你娶回家。婚礼要在海边办,你穿白裙子,我穿西装,还要请白书妍当伴娘,沈以墨当伴郎,让他看着我们幸福。
你如果要中式婚礼的话,我们也可以再办一场。我要给你办最盛大的婚礼,凤冠霞帔,八抬大轿,明媒正娶。”那时他眼里的光,比天上的星星还亮。
见他不答,她又往前凑了凑,几乎要贴上他的胸口,声音带着点颤:“还有……你说过要和我生个可爱的宝宝,眼睛像我,鼻子像你,还要教他弹钢琴……这话,还算话吗?”
顾明夜闭上眼,再睁开时,眼底的波澜已经压了下去。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,看着她因为紧张而抿紧的唇,喉结滚动了好几次,最终却只是沉默。
“你说话啊!”杨晚栀的声音陡然拔高,眼泪又涌了上来,“顾明夜,你看着我!你以前说的话,是不是都不算数了?”
他还是沉默。
那沉默像根针,狠狠扎进杨晚栀的心里。她想起这一年多的等待,想起自己攥着那缕发丝在机场哭到发抖,想起他现在西装革履、沉默寡言的样子,所有的委屈和愤怒突然就炸开了。
她猛地踮起脚,抬手扣住他的后颈,狠狠吻了上去。
不是温柔的吻,带着发泄,带着质问,还有藏不住的委屈。她用牙咬他的唇,力道大得像是要在他身上留下痕迹,舌尖尝到血腥味时,她顿了顿,却又更用力地亲他,仿佛要把这一年多的空白都吻回来。
顾明夜起初是僵的,随即反手扣住她的腰,把她更紧地按在怀里。唇上的痛感很清晰,可他却觉得甘之如饴。
这是他爱了六年的姑娘,是他午夜梦回时反复描摹的模样。哪怕她是在报复,哪怕她咬得他生疼,他也舍不得推开。
他甚至微微张开嘴,回应她的吻。舌尖碰到她的,带着她眼泪的咸味,还有他自己的血腥味。这个吻混乱又汹涌,像两个溺水的人,在彼此的气息里寻找救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