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黛璇第一次见杨晚栀“疯起来”的样子,是在那个闷热的午后。
彼时她正趴在书桌前跟一道物理竞赛题死磕,草稿纸堆得像座小山,笔尖在“洛伦兹力方向”上划了又划,烦躁得想把练习册摔在地上。隔壁房间突然传来“砰”的一声,紧接着是杨晚栀清亮的笑:“顾明夜!你行不行啊?这点高度都不敢跳?”
她皱着眉起身,刚走到楼梯口,就看见杨晚栀站在客厅的茶几上——白T恤扎在牛仔短裤里,露出的脚踝细白,手里还攥着个氢气球,是早上顾明夜从游乐园门口买的,粉白相间的兔子形状。顾明夜站在茶几旁,197的身高微微弓着,一手护着茶几边缘,一手虚虚拢在她腰侧,无奈又好笑:“晚晚,你下来行不行?摔了我怎么跟晏阿姨交代?”
“怕什么?”杨晚栀仰头笑,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她脸上,连绒毛都看得清楚,“我小时候在我家后院爬树,比这高两倍都敢往下跳。”说着竟真的张开双臂,像只雀跃的鸟,轻轻往顾明夜怀里跳。
顾明夜稳稳接住她,手臂收紧时低骂了句“胡闹”,眼底却软得像化了的糖。杨晚栀在他怀里扭了扭,瞥见站在楼梯口的顾黛璇,眼睛亮了亮,挣脱顾明夜的手就跑过来:“黛璇!别做题了,跟我出去玩!”
顾黛璇下意识往后缩了缩,指尖捏着衣角:“我还有题没做完。”
“不用着急做,玩完回来再做!”杨晚栀不由分说拽住她的手腕,她的手心温热,带着点刚晒过太阳的暖意,“暑假就是用来玩的!我带你去个好地方!”
顾明夜在后面喊:“你们去哪?晚点要回来吃晚饭!”
“保密!”杨晚栀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,拽着顾黛璇就往外跑,氢气球的绳子从她指间滑落,轻飘飘地往天花板上飞,像朵没人管的云。
顾黛璇被她拽得踉跄了两步,低头看两人交握的手腕——杨晚栀的指甲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,是她绝不会尝试的颜色,却意外地好看。她想问“去哪”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脚步却诚实地跟着往前迈。
杨晚栀把她塞进副驾,自己跳上驾驶座——是辆粉白相间的小电动车,据说是她高考完晏阿姨送的礼物之一,车筐里还挂着个毛绒挂件,跟氢气球上的兔子是同款。“坐稳了!”她拧动车把时回头笑,眼里的光比正午的太阳还亮,“带你去吃城南那家老冰棍!”
电动车穿过香樟浓密的小巷,风把杨晚栀的头发吹得往后飘,发梢扫过顾黛璇的脸颊,带着点洗发水的清香。顾黛璇下意识抬手拢了拢自己的短发,看着杨晚栀的侧脸——她开车时微微咬着唇,遇到石子路会轻轻皱眉,却从不会减速,连闯过两个红灯时都笑得像偷到糖的小孩。
“你不怕被交警抓啊?”顾黛璇忍不住问,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。
“怕什么?”杨晚栀回头冲她眨眨眼,“那家冰棍下午三点就卖完了,迟到了可就吃不上了!再说了,我爸跟这片区的交警队长熟,抓了也能放出来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