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 它跟我亲

中央公园的晨雾还没散尽,鸽群就已在草坪上聚成了片灰扑扑的云。杨晚栀捏着油纸袋里的鸽食,指尖被碎米硌得发疼,却还是忍不住往前凑了半步——有只翅膀带白纹的鸽子正歪头看她,圆溜溜的眼睛像浸了水的黑琉璃,连带着喙上沾的草屑都显得乖巧。

“别靠太近。”顾明夜的手掌轻轻覆在她腰后,隔着薄绒线衫传来温温的热度,“它们认生,你动得猛了要惊飞的。”他说话时气息拂过她耳尖,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,指尖的鸽食“哗啦”撒了半袋,引得鸽群哄然围上来,细小的爪子在她鞋面上蹭出细碎的痒意。

“你看你,”杨晚栀被鸽子扑棱的翅膀惊得往后退,正好撞进他怀里,“都怪你说话吓我。”话虽带嗔,指尖却悄悄勾住了他的卫衣绳,像抓着根救命稻草。

顾明夜低笑着拢住她,另一只手从她兜里摸出剩下的鸽食,倒在掌心时指节绷出清瘦的弧度。他蹲下身,掌心平摊在草坪上,那只白纹鸽子试探着往他手边挪,小尖嘴轻轻啄了下他的指尖,他竟没动,只是偏头冲杨晚栀眨眼睛:“你看,它跟我亲。”

“是跟吃的亲。”杨晚栀也蹲下来,学他的样子摊开手,却半天没鸽子肯来。有只肥嘟嘟的灰鸽明明停在了她脚边,歪头看了看她,竟转身扑棱着翅膀跳进了顾明夜怀里,小爪子扒着他的卫衣蹭了蹭,把绒毛蹭得到处都是。

“你看它!”杨晚栀气笑了,伸手去拨那鸽子,“倒戈得真快。”

顾明夜伸手护着鸽子,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下:“别吓着它。”他低头给鸽子喂了粒米,又抬眼瞧她,眼尾弯得像月牙,“要不你也往我怀里钻钻?说不定它们就跟你亲了。”

杨晚栀的脸“腾”地红了,伸手推了他一把,却没推动——他早用胳膊肘圈住了她,把她困在臂弯和草坪之间。鸽群在两人脚边啄食,细碎的“咕咕”声混着他的笑,晨雾漫过鼻尖,竟带着点甜丝丝的暖意。

喂到鸽食袋空了大半,杨晚栀的袖口沾了片鸽毛,顾明夜的卫衣帽子上还落着颗草籽。她踮脚替他摘草籽时,指尖蹭过他的耳垂,他忽然偏头在她手背上啄了下,软乎乎的触感像羽毛扫过,她手一抖,草籽掉进了草坪里。

“顾明夜!”她往后退了半步,手背还在发烫。

他却笑着站起身,伸手把她拉起来,指腹蹭过她掌心被鸽食硌出的红印:“手疼不疼?”

“不疼。”她挣开他的手,却又被他反手握住,指尖被他用指腹轻轻摩挲着,暖得像揣了个小暖炉。

从公园出来时,日头已爬得老高。路过街角的气球摊,顾明夜忽然停住脚,指着个粉白相间的兔子气球笑:“那个跟你像。”

“才不像。”杨晚栀拉着他往前走,眼角却偷偷瞟了眼那气球——兔子耳朵耷拉着,倒真有几分傻气的乖。

“就像。”他被她拽着走,却不肯松口,“眼睛都圆溜溜的,还爱脸红。”

她气鼓鼓地瞪他,手却攥得更紧了些。胡同口的老槐树影落在两人手背上,交叠的指缝里漏进细碎的光,暖得人心里发颤。

老栗子铺在胡同深处,青石板路被踩得发亮,离着老远就闻见炒栗子的甜香。铁皮大锅里,栗子裹着糖霜“哗啦哗啦”翻涌,老板握着铁铲翻动的动作带着老派的稳当,糖霜遇热化了,在锅沿凝出层亮晶晶的薄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