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门从曙光信标的驾驶座上走了下来,动作优雅,高跟鞋踏在粗糙的停车场地面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她走到伊莎贝拉身旁,从一个精致的手袋里取出一盒细长的More Menthol 120s香烟和一个S.T. Dupont打火机。
她熟练地弹出一支,用两根手指夹住,点燃。
吸了一口,然后以一种极具淑女风格的姿态,微微侧头,将一口淡青色的烟雾缓缓吐向栏杆外的天空。
烟雾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迅速消散。
“西拉斯回复你了吗?”
卡门的声音平静,带着刚吸过薄荷烟的清凉。
伊莎贝拉的目光依旧锁定在观测镜的目镜上,没有回头:
“当然没。”
话音刚落,伊莎贝拉口袋里的通讯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提示音。
卡门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:
“看来他回复了。”
“不用看也知道,原样退回。”
伊莎贝拉语气平淡,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。
她调整了一下观测镜的俯仰角度,以便更好地锁定街对面咖啡馆里,那对正在“约会”的男女,
“要来看看吗,卡门?
有种在好莱坞片场看演员对戏的感觉,很有趣。”
“对我没什么吸引力。”
卡门又吸了一口烟,姿态依旧优雅。
“是吗?”
“在好莱坞华纳兄弟制片厂工作的时候,我看过太多这种场景。”
卡门走到栏杆边,倚着,眺望着远处的城市天际线。
她从手袋里拿出一个超薄的微软Surface Pro平板,开始查看上面的信息,显然是在处理公务,
“第一次见或者会新奇,见多了就会失去兴趣。
演员本人也是一样——被迫酝酿情感,被迫表演预设的画面,演到最后,也不可避免地会感到虚假和自我厌倦。”
“所以电影里那些演员都是完全伪装的喽?”
伊莎贝拉随口问道,手指在观测镜的调焦轮上轻轻拨动。
“不尽然。
也有少数真正的天才,像梅丽尔·斯特里普或者丹尼尔·戴-刘易斯那种,可以做到每一次都酝酿出真诚的情感,并将其注入到角色中。
那是种罕见的天赋,值得羡慕——我曾经也有过。”
卡门的声音里带着些微怅惘。
“后来呢?”
“谁知道呢。”
卡门继续在操作她的平板,“可能被谁骗走了吧。”
“谁?”
“不重要。”
卡门淡然说道,“就像‘萤火虫计划’的当事人,可以是洛克菲勒,也可以是以赛亚,甚至可以是莱拉——如果伊芙琳·莫罗的取向允许的话。
虚伪的人总比真诚的人更能打动人,因为他们不在乎表达真实的自我,他们只在乎如何满足对方的期待。”
“那西拉斯呢?”
伊莎贝拉突然问道,声音里也听不出情绪。
“西拉斯先生是这方面的天才——要是我的初恋是他该多好,我有时会这么想。”
卡门坦然地说道,脸上甚至可以看出向往。
伊莎贝拉将目光从目镜上移开,多看了卡门两眼,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出土的、结构奇异的古钱币,然后又重新移回到观测镜上。
“他对你没兴趣,卡门。”
伊莎贝拉陈述道。
“很真诚,也很伤人。”
虽然言语上是这样说,但卡门只是笑了笑,看起来毫不在意,
“但是,他对你有兴趣——非常不一般,这谁都看得出来。就像斯皮尔伯格当年看中德鲁·巴里摩尔一样,那种‘这就是我的主角’的感觉。”
“不一般是指从来不按正常员工的薪酬标准发我的那份薪水吗?
美其名曰——价值无法用金钱衡量,‘你总不想被计算成两个伊莱亚斯吧’。”
伊莎贝拉的语气带上了些许嘲讽。
卡门的眼神锐利了几分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