襄阳的剧变,如同巨石投入死水,激起的波澜迅速向外扩散。
最先感受到寒意的是刘琦。驻守江夏的他,原本就因父亲病重而心忧,突然发现与襄阳的联络完全中断,派去的使者皆有去无回,身边又不断有蔡瑁系将领被安插进来,他再愚钝也知大事不妙。一种被抛弃、被背叛的愤怒与绝望笼罩着他。然而,他性格懦弱,手中兵权大半被黄祖及其部将把持(黄祖虽与蔡瑁并非一心,但更看不起刘琦),自身缺乏魄力与决断,面对如此危局,竟惶惶不可终日,除了与寥寥几名心腹相对垂泪,竟拿不出任何有效的应对之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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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被软禁在襄阳馆驿中的刘备,处境更为艰难。他失去了军师徐庶,如同失去了耳目与大脑;身边兵马在汝南突围后所剩无几,仅有关羽、简雍、孙乾等寥寥数十人相伴;张飞自汝南断后,至今生死不明,更让他心头滴血。如今身陷囹圄,外界消息隔绝,但他从守卫日渐倨傲的态度和襄阳城内诡异的气氛中,已然嗅到了末日的气息。
“云长……”深夜,刘备望着窗外襄阳冰冷的月色,声音沙哑而疲惫,“景升公恐怕……已然不在了。蔡瑁、蒯越之辈,欲卖荆州以求富贵。我等……怕是已成瓮中之鳖。”
关羽默然立于其身后,丹凤眼中寒芒如星,手按青龙偃月刀柄,沉声道:“大哥勿忧。但有云长一口气在,必护大哥周全!蔡瑁鼠辈,若敢加害,关某必取其首级!”
话虽如此,但二人都清楚,在这重重包围之下,想要杀出襄阳,难如登天。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,在小小的馆驿中弥漫。刘备回想起自己半生漂泊,屡败屡战,好不容易在汝南稍有根基,转眼又成泡影,如今竟可能葬身于此,不禁悲从中来,却又强行压下,唯恐影响身边仅存的兄弟士气。
然而,就在蔡瑁、蒯越等人自以为掌控全局,专心与北岸讨价还价之时,他们忽略了,或者说无力顾及的另一股力量,正以惊人的速度,利用荆州这场内乱,狠狠地撕咬着荆州的躯体。
江东,吴郡。讨虏将军、吴侯孙策的府邸内,气氛与襄阳的阴郁压抑截然不同,充满了锐意进取的激荡。文武济济一堂,武有程普、黄盖、韩当、蒋钦、周泰、陈武、董袭、凌统、徐盛、潘璋、丁奉等一众虎臣,文有张昭、顾雍、张纮、诸葛瑾、步骘、阚泽、虞翻、严畯等谋士良臣,可谓人才鼎盛,气势如虹。
孙策高踞主位,一身劲装,顾盼自雄,其霸烈之气丝毫不减当年。下首,周瑜姿质风流,仪容秀丽,身着儒将服饰,正凝视着巨大的荆州地图。
“公瑾!”孙策的声音洪亮,“刘表一死,荆州果乱!蔡瑁、蒯越欲降北,正是我辈取江夏,报父仇,立根基之时!诸位,且听公瑾调遣!”
周瑜起身,从容自信,目光锐利:“伯符,诸位!机不可失!我军当以雷霆之势,直取江夏!吕范、蒋钦为先锋,率轻舟快船,精兵五千,沿江西进,不顾沿途小城,直插夏口!韩当、周泰、陈武、董袭、徐盛、潘璋、丁奉,随我水陆并进,扫荡沿岸,合围夏口!程公、黄公坐镇后方,督运粮草。凌统、董袭所部为预备,随时策应!” 他目光扫过张昭、顾雍等人,“后方政务,劳烦张公、顾公等费心。”
“谨遵都督将令!”众将轰然应诺,士气高昂。
江东大军如同蛰伏已久的猛虎,骤然出柙!吕范、蒋钦先锋舰队势如破竹,沿江守军望风而遁,迅速逼近夏口。周瑜亲率主力,韩当、周泰等将陆路推进,连克数城,兵锋直指沙羡,对夏口形成夹击之势。
坐镇夏口的黄祖,仓促集结水军出战,在夏口外的江面上与吕范、蒋钦遭遇。初战,荆州水军不敌江东锐气,败退回水寨。然而,当周瑜主力抵达,准备一鼓作气拿下夏口时,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。
这麻烦来自黄祖军中一员并不十分受重用的将领——甘宁,甘兴霸。
甘宁早年纵横长江,以锦帆为号,劫富济贫(亦或劫掠商旅),人称“锦帆贼”,后投效刘表,因出身和旧事,并未得到真正重用,仅在黄祖麾下担任一部小将,其好友苏飞屡次向黄祖举荐,皆未获采纳。然而,甘宁勇猛善战,尤擅水战,对长江水道了如指掌,其麾下亦有一批忠心耿耿的旧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