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穿透云层时,学堂的最后一块窗纸被周老先生贴上了。他踩着木梯下来,扶了扶歪掉的眼镜,看着窗棂上崭新的棉纸映出天光,满意地拍了拍手:“妥了,刮风下雨都不怕了。”
学堂的修缮工作比预想中快了两天。李木匠带着三个徒弟,用村里闲置的旧木料赶制了八张长条桌和十六条长凳,桌腿虽然高低不一,却被砂纸磨得光滑;王秀才和天宇把土墙重新糊了遍黄泥,又在墙上钉了木板当黑板,用锅底灰调了墨汁,写出来的字黑亮清晰;陈默则带着几个学童家长,在院子里开辟了块空地,用石板铺了个简易操场,旁边还挖了个沙坑——既是识字课的“沙盘”,又是孩子们课间玩耍的去处。
“桌椅够了不?”李木匠擦着汗,指着堆在墙角的木料,“不够我再赶两张,就是腿可能得再找些短木料凑。”
天宇数了数:“一班十五人,两张桌子够坐;二班九人,一张桌子富余。剩下的木料留着修修补补,够用了。”他弯腰晃了晃最外侧的长凳,凳腿发出轻微的“咯吱”声,便从怀里掏出木屑,塞进门缝里,“这样就稳了。”
李木匠看着他熟练的样子,忍不住笑:“你这本事,快赶上半个木匠了。”
“都是逼出来的。”天宇笑着回应,目光转向院里正在晾晒的“课本”——那是陈默和周老先生连夜手抄的,用麻线装订成册,第一页写着“识字启蒙”,第二页是“算术入门”,字里行间透着认真。
教学用具的筹备也渐入尾声。天宇带着几个报名的学童,去河边捡了光滑的鹅卵石,用墨汁在上面写了数字和简单的汉字,当“教具”用;张婶发动妇女们,用碎布缝了十几个布包,里面塞满麦糠,做成“坐垫”,免得孩子们坐硬板凳硌得慌;最费事的是“笔墨”——没有宣纸,就用村民们捐的废旧麻纸;没有毛笔,就把芦苇杆削尖,裹上布条当笔;墨汁不够,陈默就教大家用松烟和桐油自制,虽然颜色浅了些,却也能写字。
“先生,这墨汁写出来会晕开。”丫儿的娘送来一摞浆洗好的旧麻纸,看着陈默在纸上试写,忍不住提醒。
陈默笑着晃了晃手里的“芦苇笔”:“晕开才好,让孩子们写慢点,一笔一划练扎实。”他把写好的字贴在黑板上,是“人、口、手”三个大字,“明天就从这三个字教起。”
晌午时分,天宇和周老先生坐在长条桌旁,开始核对学童名单。二十四个名字,他们挨个儿上门确认了一遍,除了两个孩子突然生了病,承诺病好就来,其余二十二个都能按时上课。天宇用红笔在名单上做了标记,又按年龄和性别分了座位——男女混坐,大小穿插,这样既能让大孩子带带小孩子,也能避免男娃们扎堆打闹。
“阿木的座位放这儿吧。”天宇指着靠窗的位置,那里光线好,离沙盘也近,“他基础差些,得多照看。”
周老先生点头同意,又翻出陈默拟定的课程表,最后确认一遍:“辰时一刻上课,先教半个时辰识字,再半个时辰算术;午时休息一刻钟,吃自带的干粮;未时开始常识课,半个时辰后放学。农忙时就调整为半日课,不耽误家里干活,这样安排可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