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沙漠中的顿悟

马车刚驶进沙漠边缘,就像掉进了一口滚烫的大铁锅。太阳把沙子晒得发白,脚刚踩上去,就烫得人直蹦。苏拉把帆布包往头上一罩,只露出俩眼睛,嘴里直咂舌:“我的娘哎,这沙子是要把人烤化啊!”

马克把最后一块羊皮裹在马背上,又往水袋里灌了两瓢水,眉头拧成个疙瘩:“先生,这破地方连棵树都没有,真要往前走?我看还是绕路吧,多走三天总比渴死强。”

迪卡拉底正蹲在地上看沙子,手指捻起一小撮,看着它们从指缝漏下去,慢悠悠道:“绕路要走三天,穿过沙漠只要两天。你是愿意多走三天,还是愿意试试这两天?”

“我愿意活着。”马克没好气地翻身上车,“真要渴死在这儿,连收尸的都没有。”

刚走了不到一个时辰,马就开始喘粗气,鼻孔里喷出的气带着白沫。苏拉把自己的水倒了半碗给马,被马克一把夺过去:“你疯了?这点水还不够人喝的,给马喝?”

“马要是倒下了,咱们谁也走不了。”苏拉护着水碗,眼圈有点红,“它跟了咱们一路,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渴死。”

迪卡拉底从自己的水袋里倒出半碗递给马夫:“给马润润嘴,咱们歇会儿。”他往沙地上一坐,背靠着车辕,“你们看这沙漠,像什么?”

苏拉眯着眼望过去,黄沙铺到天边,起伏的沙丘像凝固的波浪,连风都带着热气,刮在脸上像小刀子。“像……像被太阳晒硬的面团,还是没发起来的那种。”她往嘴里塞了块干饼,咽得直伸脖子。

马克靠在车轮上,扯着领口扇风:“像我爹铺在院子里的晒谷场,就是没谷子,全是沙子。”他摸了摸水袋,犹豫了半天,才拧开喝了一小口,又赶紧拧紧。

太阳爬到头顶时,风突然大了起来。黄沙打着旋儿飞,迷得人睁不开眼。马克赶紧把马往车底下赶,又用帆布把水袋裹严实了。“这鬼天气!”他骂骂咧咧地往车后躲,“早知道就该听我的绕路走!”

风刮了半个时辰才停,车顶上积了厚厚一层沙。苏拉抖着头上的沙子,突然“哎呀”一声:“我的野菊!”她冲进车厢,只见那朵一直小心护着的野菊,花瓣全被沙子糊住了,蔫得像团枯草。她蹲在那儿,手指轻轻碰了碰花瓣,眼圈一下子红了。

“哭啥?”马克探头进来,“一朵破花而已,到了海边再采新的不就是了?”

“你不懂。”苏拉把野菊捧在手里,声音闷闷的,“它跟了咱们一路,从城里到边境,那么难都挺过来了……”

迪卡拉底走进来,看了看那朵花,又看了看车窗外的沙漠:“你觉得它是死了?”

“都蔫成这样了,还能活?”苏拉的眼泪掉在花瓣上,砸出两个小泥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