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六七十里…”少女蹙起秀眉,掰着手指算了算,喃喃道,“一个时辰行十里,需六七个时辰…如今已是午时,岂不是要走到深夜?这可如何是好,夜间行路恐不安全,且错过了宿头…”
清风看她那副愁眉苦脸、认真计算的模样,觉得有些好笑,便随口道:“居士何必拘泥于数字?大道朝天,迈步便是。走得快些,或许日落前就到了;走得慢些,便寻处地方宿营,天为被地为席,亦是逍遥。算计得太清楚,反而徒增烦恼。”
这本是清风随性而言,结合了师父那套“自在”的理论。没想到那少女一听,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顿时瞪大了眼睛,反驳道:“道长此言差矣!《礼记·中庸》有云:‘凡事预则立,不预则废。’行事岂能毫无规划?知其路程,方可合理安排行程,避免风险,此乃智者所为。似道长这般浑浑噩噩,走到哪算哪,岂非与荒野村夫无异?吾等读书人,当明理知行,格物致知,岂可效仿那率性妄为之辈?”
这一连串之乎者也,引经据典,砸得清风有点发懵。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,竟引来对方如此激烈的反应和一大套道理。
他本不想争辩,但看对方那副“你不对我得教育你”的认真模样,也起了几分少年人的好胜心,于是笑了笑,道:“居士熟读经书,令人佩服。不过,道法自然,无为而无不为。过分算计,机心重重,反而失了本真,与道相悖。便如这赶路,知晓大致方向便可,若一味计较时辰里数,忽略了沿途风景,体会不到风雨冷暖,岂不是买椟还珠,舍本逐末?”
少女显然没料到这个小道士居然也能说出点道理来(虽然是道家歪理),愣了一下,随即小脸涨得更红,争辩道:“风景冷暖,不过是小道!唯有道理规矩,方是天地正途!儒家之道,在于匡扶世道,厘定秩序,岂是尔等道家避世逍遥、不分轻重可比的?”
清风见她抬出儒家道家之争,更觉有趣,想起了师父关于“一剑破万法”的歪理,便悠然道:“秩序固然重要,但若这秩序成了束缚人心的枷锁,不如一剑破之,来得痛快。我道家讲究的是逍遥自在,顺应本心,看似无为,实则无不为。便如我用剑,管你千般道理,万般规矩,我一剑过去,直指本源,问题自解。”
“你!你这是强词夺理!蛮横!”少女气得跺脚,“剑乃凶器,岂能与圣贤道理相提并论?治国平天下,靠的是仁政礼法,不是匹夫之勇!”
“哦?”清风挑眉,“若遇暴君苛政,仁政礼法不通,当如何?若遇外敌入侵,讲道理不管用,又当如何?还不是要靠掌中之剑,杀出个朗朗乾坤?”
“那…那是不得已而为之!终非王道!”少女词穷,但依旧梗着脖子坚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