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十八的清晨,西里村还笼罩在薄雾中。吴普同还没开学,像往常一样早起读书,刚打开灯,就听见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——沉重而有力的是父亲,轻快中带着些许疲惫的是家宝。
"爹!家宝!"吴普同惊喜地推开门。
吴建军和家宝站在晨雾中,身上还带着旅途的风尘。家宝长高了不少,几乎和父亲一般高了,肩膀宽厚,脸上带着成熟的气质。两人都背着鼓鼓囊囊的编织袋,脸上带着疲惫而温暖的笑容。
"小声点,"吴建军压低声音,"别吵醒你娘和小梅。"
但李秀云已经听见动静,披着衣服从屋里出来。看到丈夫和儿子,她愣在原地,眼圈瞬间就红了:"不是说...不是说开春才回来吗?"
"活干完了,"吴建军放下行李,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,"买了点驴肉,还热着呢。"
家宝则兴奋地打开编织袋:"娘,哥,姐!我给你们带好东西了!"
小梅也闻声起来,看到父亲和弟弟,高兴得说不出话,只是不停地抹眼泪。
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。李秀云忙着生火做饭,小梅帮着打下手,吴普同和家宝把行李搬进屋。吴建军坐在门槛上抽烟,看着忙碌的家人,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。
"这回能待几天?"李秀云一边和面一边问。
"过了二月二再走,"吴建军说,"新工地还没找好,正好歇歇。"
家宝迫不及待地展示他带的礼物:给母亲买的一条红围巾,给小梅的一件粉色毛衣,给吴普同的一双新球鞋,甚至还有给父亲的一瓶好酒。
"这孩子,"吴建军摇摇头,"乱花钱。"
"我现在是大工了,一天能挣三十呢!"家宝自豪地说,"师傅说我出师了,以后能独当一面了。"
李秀云的手停住了:"三十?这么多?"
"嗯!"家宝用力点头,"等我再干半年,就能把咱家的债还清了!"
早饭格外丰盛。李秀云烙了油饼,炒了鸡蛋,还把驴肉切了一大盘。一家人围坐在炕桌旁,吃得格外香甜。
"还是娘做的饭好吃,"家宝狼吞虎咽,"工地上天天馒头咸菜,都快吃吐了。"
吴建军慢慢喝着粥,问起家里的情况。听说小梅身体好多了,吴普同学习有进步,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。
饭后,家宝非要帮着刷碗。小梅在一旁看着弟弟熟练的动作,惊讶地说:"家宝真是长大了,都会干家务了。"
"在工地上什么都得自己来,"家宝笑笑,"洗衣服、缝扣子、做饭,都会点儿。"
吴普同注意到,弟弟的手上布满了老茧,还有几处伤疤。这就是一天三十块钱的代价。
中午,李秀云张罗了一大桌子菜。有炖鸡、红烧肉、炸鱼、炒青菜,还有包饺子。香味飘出老远,连邻居赵大娘都过来看热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