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69章 人生至此,已无遗憾

夜凉如水。

露台上的灯熄了,只留远处庭院里一盏地灯,晕开一小圈模糊的光晕。

星空显得格外近,格外亮。

海岛的喧嚣已经彻底沉淀下去,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,还有彼此平稳的呼吸。

陆砚深去洗漱了。

我裹着披肩,靠在阳台的躺椅上,没有动。

望着那片缀满钻石的墨蓝天鹅绒,心里异常的平静。

是一种经过大风大浪,驶入宁静港湾后,连桨都懒得摇一下的慵懒和平实。

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。

闪过许多画面。

不是连贯的,只是一些碎片。

二十岁生日时,父亲送我的那辆跑车,流线型的车身,在阳光下亮得刺眼。那时我以为,世界就该是那样闪闪发光的。

家族企业摇摇欲坠时,办公室里彻夜不灭的灯,和那些昔日殷勤、后来避之不及的面孔。冰冷的现实,一点点磨掉我天真外壳的刺痛感。

还有,第一次踏进陆砚深那栋冰冷豪宅时,指尖触碰到的、光可鉴人的黄铜门把手。凉意顺着指尖,一直钻到心里。

他坐在沙发上,背对着我,声音没有一丝温度。

“这里的规矩,周姨会告诉你。”

“记住你的身份,沈清弦。”

那时我怎么想的?

哦,对。

我在心里冷笑。

面上却低眉顺眼,答:“是,陆先生。”

然后是用旧毛巾跪着擦地的屈辱,是他带着各色女伴在我面前演出的拙劣戏码,是那些藏在“保姆守则”下的、笨拙而扭曲的试探。

那些尖锐的、几乎要将人撕裂的痛楚,现在想来,竟然都有些模糊了。

像隔着一层毛玻璃。

能感受到当时的情绪,却再也刺不伤现在的我。

后来呢?

后来是真相一点一点剥开。

是他深夜站在我门外的影子,是他书房抽屉里那些助眠药物的空瓶,是他暗中为我挡掉的、更可怕的灾难。

是那个雨夜,他浑身湿透地找到我,眼眶通红,像个迷路的孩子,死死攥着我的手,嘶哑地问:“沈清弦,你到底要我怎么样?”

骄傲的陆砚深,第一次在我面前,溃不成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