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车押着人远去,尾灯的红光消失在夜色里。
世界重新安静下来。
但这种安静,与之前的紧绷截然不同。是一种尘埃落定后,万物归位的宁静。
回到公寓,周姨还没睡,守着一盏暖黄的灯,桌上温着安神汤。她什么也没问,只是看着我们安然无恙地进来,长长舒了口气,念叨着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”,便悄悄回了自己房间。
那一夜,我睡得格外沉。
没有噩梦,没有惊醒。像是把过去几个月积压的疲惫和紧张,一次性清空。
第二天是周六。
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,在地板上投下狭长明亮的光带。
我醒来时,陆砚深已经醒了,正靠在床头,用平板电脑处理邮件。晨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,下颌线不再像前几天那样绷得像刀锋。
听到动静,他侧过头,目光落在我脸上。
“醒了?”
“嗯。”
很平常的对话。但空气里那种挥之不去的焦灼感,消失了。
“今天有什么安排?”我问他。按照前几周的节奏,周末也必然是泡在办公室里的。
他放下平板,伸手将我脸颊边的一缕头发拨到耳后,动作自然。
“休息。”他说,“天塌不下来。”
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。
他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:“仗打完了,该让将士们休整,也让……我们自己喘口气。”
这是他第一次,明确地表现出“需要休息”。
我心中微涩,点了点头。
我们真的休息了一天。
没有看邮件,没有接工作电话。上午窝在沙发里,看了一部无聊的老电影,下午甚至一起去附近的公园散了步。阳光很好,微风拂面,周围是寻常的烟火气——孩子奔跑笑闹,老人下棋聊天。
我们并肩走着,很少说话,但手臂偶尔会碰到一起。
很奇异的,一种近乎平凡的安宁感,将我们包裹。
我偷偷看他。
他眉宇间积压的阴郁似乎散了些,步伐是久违的松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