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顾怀瑾在咖啡馆门口道别,看着他转身汇入人流,背影最终消失在街角。
心里很奇异地,没有太多离愁别绪,反倒像卸下了一副无形的担子。空气吸进肺里,都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清冽。
天光渐暗,华灯初上。城市的夜晚刚刚拉开序幕,霓虹闪烁,车流如织。我独自站在街头,却没有往常那种置身洪流的孤寂感。心里是满的,被一种平静的、带着暖意的希望填满了。
顾怀瑾的放手和祝福,像是为过去那段充满挣扎和不确定的日子,轻轻画上了一个句点。也像是,为我即将踏上的新路途,无声地鸣响了发令枪。
我没有立刻回家,而是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前走。晚风吹在脸上,带着初夏特有的、微暖的气息。我脑子里空空的,又好像塞满了东西。一会儿是顾怀瑾那个释然又真诚的笑容,一会儿是陆砚深在露台上看着我说“都过去了”时沉静的眼神。
走着走着,竟不知不觉走到了他公司楼下那栋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前。
我停下脚步,仰起头。顶层他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,在一片璀璨的楼宇光海中,像一颗遥远的、固执的星。
我很少主动来他公司楼下等他。以前是身份尴尬,后来是心结未解。但此刻,站在这里,心里却异常平静,甚至带着一点……理所当然?
我拿出手机,犹豫了一下,还是发了条信息:「下班了吗?」
信息几乎是秒回:「刚开完会。你在哪?」
我看着那简单的四个字,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他拿起手机时,可能带着的一丝期待。我低头打字:「在你楼下。」
这次,隔了十几秒,他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。
听筒里传来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,背景是快速的脚步声。“站着别动,我马上下来。”
电话没挂,我能听到他走进电梯的提示音,电梯下行的微弱风声。他也没说话,但我们通过电波共享着这短暂的、有些微妙的沉默。
不过两三分钟,大厦旋转门里快步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陆砚深穿着开会时那身挺括的深色西装,没打领带,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一颗扣子。他手里拿着手机贴在耳边,目光急切地扫过门口,很快便锁定在我身上。
看到我安然站在那里,他眼底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才瞬间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亮的、带着询问的温柔。
他挂掉电话,几步走到我面前。晚风拂起他额前几缕碎发,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峻,多了些匆忙下楼的真实感。
“怎么突然过来了?”他问,声音比电话里更低沉些,带着刚结束工作的淡淡疲惫,但语气是温和的。
我仰头看着他,路灯的光线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。心里有很多话,比如见了顾怀瑾,比如得到了祝福,比如觉得一切都该有个新的开始了……但话到嘴边,又觉得不必说得太明白。
有些情绪,彼此心照不宣就好。
于是我笑了笑,避重就轻:“刚好在附近,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。还没吃饭吧?”
他深深看了我一眼,那目光像是能穿透我所有故作轻松的伪装,直抵我心底那片刚刚松动的土壤。但他没有追问,只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:“嗯。想吃什么?我带你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