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三个字说出口,像在寂静的深潭里投下一颗小石子。涟漪缓缓荡开,波及到我们之间每一寸空气。
他没有立刻回应,只是更深地看着我。那双总是蕴藏着太多复杂情绪的眼睛里,此刻像是被月光洗过,只剩下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。他在等。等我的下一句话,等我的宣判,或者,等一个他期盼已久却不敢奢求的答案。
巷口的风似乎都停滞了。
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,平稳,有力。那些曾经翻涌的恨意、委屈、不甘,在今晚他郑重其事的道歉之后,奇异地沉淀了下来。它们没有消失,只是从汹涌的波涛,变成了河床底部的沉沙。我知道它们在那里,硌着,提醒着过往的创痛,但也仅此而已了。
我不再被它们裹挟着沉浮。
我抬起眼,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的等待。路灯的光晕在我们之间形成一道模糊的屏障,又像是一条可以跨越的虚线。
“陆砚深,”我叫他的名字,声音不高,却清晰得足以穿透这寂静的夜,“我相信你的诚意。”
他眼底的光猛地亮了一下,像是濒临熄灭的灰烬被重新吹入了氧气,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。他的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还是紧紧抿住,只是将身体站得更直,像一个等待最终指令的士兵。
但我没有给他那个他想要的答案。
我看着他眼中那簇刚刚燃起的小火苗,继续用平稳的语调,一字一句地说:“但伤痕还在。”
那簇火苗摇曳了一下,但没有熄灭。
“信任的重建,”我顿了顿,感觉到这个词的重量,“需要时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