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明白了。
这种排斥,不是赌气,不是矫情。
是身体最诚实的记忆。是三年隔阂和一场生死劫难留下的,无法轻易抹去的印记。
我需要依靠的是冰冷的、没有生命的墙壁,而不是他曾经给予过无数伤害、如今却渴望提供温暖的双手。
我缓了一会儿,等呼吸平稳了些,才借着墙壁的支撑,极其缓慢地、一步一步地,挪回了床边。每一步都艰难,但每一步,都只靠我自己。
重新坐回床上时,我几乎脱力,后背被冷汗浸湿。
自始至终,我没有看他一眼。
他就像被钉在了原地,一动不动。直到我重新躺下,拉过被子盖好,闭上眼,他才像终于被解除了定身咒,极其缓慢地、失魂落魄地,退回到了那个属于他的角落阴影里。
阳光明媚。
病房里温暖如春。
但那个未能完成的搀扶,和那个下意识的躲闪。
像一道突然裂开的冰缝。
让我们都清晰地看到了。
横亘在彼此之间的,那深不见底的、由时间和伤害共同凿出的——
天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