束缚解除的瞬间,双腿像是被抽去了所有骨头,我软软地向前倒去。没有预想中冰冷坚硬的地面,而是落入了一个带着浓重血腥气、却异常坚实的怀抱。
是陆砚深。
他几乎在我倒下的同一刻,就用那条没有受伤的手臂,紧紧地、几乎是凭借本能地圈住了我。力道大得惊人,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,仿佛要将我整个揉碎,嵌入他的骨血之中。
我的脸颊被迫贴在他左侧的胸膛上。隔着一层被鲜血浸透、冰冷粘腻的衬衫布料,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心脏疯狂而紊乱的搏动,像一面被重锤擂响的战鼓,急促、沉重,带着一种濒临极限的震颤。这心跳声,比他任何冰冷的言语或暴怒的斥责,都更直接地撞击着我的耳膜,也撞击着我已然摇摇欲坠的心防。
“清弦……清弦……”
他埋首在我颈侧,滚烫而急促的呼吸拂过我裸露的皮肤,带来一阵战栗。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,一遍又一遍地、无意识地重复着我的名字,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时发出的呓语。每一个音节,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慌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确认。
我想回应,想说“我没事”,想问他伤得怎么样。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,只能发出细微的、压抑的呜咽。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,瞬间打湿了他肩头那片早已被血浸透的衣料。
然后,我清晰地感觉到,他环抱着我的那只手臂,在剧烈地颤抖。
不是轻微的颤动,而是一种无法抑制的、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。从他紧贴着我后背的掌心,顺着手臂的肌肉线条,一路传递到他整个宽阔的肩背。这颤抖如此明显,如此剧烈,连带着我的身体也跟着微微发颤。
他在害怕。
这个认知,像一道惊雷,在我混乱的脑海中炸开。
陆砚深会害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