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砚深站在民宿二楼的露台上,指尖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,猩红的光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,映着他线条紧绷的侧脸。海风带着咸腥气吹拂过来,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焦灼和……一种越来越浓重的不安。
他比原计划提前了半小时抵达。私人飞机降落在邻市的机场后,他换乘了越野车,一路风驰电掣赶来。没有惊动任何人,甚至没有通知先一步到达的手下。他像一头急于确认领地的困兽,只想第一时间,亲眼看到她是否安好。
“拾光民宿”灯火温暖,在寂静的小镇上像一颗安静的珍珠。他远远地看着,却不敢贸然靠近。手下汇报的信息在他脑中盘旋:她一切正常,下午去了超市,傍晚回了民宿,没有异常。
一切正常?
为什么他心里的那根弦,却越绷越紧?
是因为下午那条巷子里,手下隐约瞥见的那辆可疑的面包车?
还是因为,这过分正常的平静之下,潜藏着他无法掌控的变数?
他深吸一口烟,辛辣的尼古丁划过喉咙,却无法压下那股莫名的心悸。三年了,他习惯了掌控一切,习惯了用冷漠和报复来掩饰内心的空洞。可此刻,站在这个离她只有几百米远的地方,一种久违的、近乎恐慌的情绪,正不受控制地蔓延。
他害怕。
害怕推开门,看到的是她冷漠疏离的眼神。
更害怕……连看到那种眼神的机会,都失去。
就在这时,口袋里的加密手机,发出一种独特的、尖锐的蜂鸣声。不是他常用的那部,而是只有极少数核心人员知道的号码。
陆砚深的心脏猛地一缩。
这个时间点,这个号码……
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,像冰锥一样刺穿了他的胸腔。
他几乎是立刻掐灭了烟蒂,用最快的速度掏出手机。屏幕上闪烁的,是一个经过层层加密、无法追溯来源的虚拟号码。
指尖悬在接听键上,有瞬间的凝滞。窗外是小镇宁静的夜,而手中这个嗡嗡作响的小东西,却仿佛连接着未知的深渊。
他按下接听键,将手机贴到耳边。
没有说话。
只是屏住了呼吸。
电话那头,先是一阵嘈杂的电流干扰音,然后,一个他刻骨铭心、充满了扭曲恨意的声音,像毒蛇般钻入他的耳膜——
“陆砚深……好久不见啊。”
是赵东来。
陆砚深的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状!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,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。果然是他!
但他没有立刻发作。极致的愤怒和担忧,在冲上头顶的瞬间,被他用一种近乎变态的自制力,强行压了下去,转化成一种冰冷的、足以冻结空气的冷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