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电子屏幕光,映着陆砚深惨白如纸的脸。那份标注着“绝密”的调查结论,像一枚精准制导的炸弹,在他已然崩塌的世界废墟上,进行了最后一次、也是最彻底的引爆。
“鼎晟资本……”
“与赵东来高度关联……”
“资金被截留挪用……未到达预定目标……”
每一个字。
都像烧红的铁水,浇铸在他濒临破碎的神经上。
原来是这样。
竟然是这样。
他以为的“羞辱”,背后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、不忍的微光。
他以为的“买断”,竟是他于愤怒和混乱中,抛出的最后一根……可能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、挽回的绳索。
可这根绳索,在半空中,就被潜伏在暗处的毒蛇,一口咬断。
然后,那毒蛇还利用这断绳,将他和他最想拉住的人,推向了更远的、彼此仇恨的彼岸。
阴差阳错。
命运弄人。
这轻飘飘的四个字,此刻重逾千斤,砸得陆砚深五脏六腑都错了位,呕不出,也咽不下,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的钝痛。
他想象着当年的情景。
在他汇出那笔钱的时候,沈清弦在做什么?
也许正跪在某个债主面前,苦苦哀求宽限几日。
也许正守在病危的父亲床前,握着父亲枯瘦的手,强忍着眼泪。
也许……正对着他扔出的那叠“分手费”,承受着被最爱之人用钱羞辱的、撕心裂肺的剧痛。
她在那片绝望的泥沼中挣扎。
而他,在遥远的、她看不见的地方,以一种傲慢又笨拙的方式,试图丢下一根救生索。
他以为这能证明些什么。
证明他并非全然冷酷?
证明他……或许还留有旧情?
可他万万没想到。
他丢下的不是救生索。
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