双膝一软。
没有任何缓冲,没有任何犹豫。
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,我直挺挺地、重重地朝着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,跪了下去。
“砰——”
膝盖骨与地面撞击发出的沉闷声响,在极度寂静的书房里,显得格外突兀和骇人。剧烈的疼痛从膝盖瞬间传遍全身,但我却感觉不到。所有的感官,都聚焦在了那个卑微的、唯一的乞求上。
我抬起头,被迫仰视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。泪水早已流干,眼眶干涩刺痛,视野模糊不清。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,抬起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,指向桌面那块表,喉咙里挤出破碎不堪的、带着血腥气的嘶哑声音:
“陆……陆砚深……”
声音微弱得像蚊蚋,却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。
他显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彻底震住了。
在我跪下的瞬间,我清晰地看到,他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停顿,那双深不见底的、一直维持着冰冷平静的眸子,瞳孔骤然收缩,里面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、几乎可以称之为“愕然”的情绪。他挺拔的身躯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,仿佛看到了什么完全超出他理解和预期范围的事情。
他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,这个曾经骄傲得不可一世的沈家大小姐,这个即使沦为保姆也始终在细节里维持着最后一点体面的女人,会有一天,如此彻底地、毫无尊严地,跪在他的面前。
我捕捉到了他眼中那转瞬即逝的震惊,但这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快意,只让我感到更加彻骨的悲凉和绝望。我顾不上这些了,什么都顾不上了。我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块表,像濒死的囚徒盯着唯一的生路,继续用尽气力,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、卑微到极点的乞求:
“我……我求你……”
“把表……还给我……”
“求求你……”
“你怎么对我……都可以……”
“折磨我……羞辱我……要我做什么都行……”
“把表……还给我……”
“求你了……陆砚深……还给我……”
说到最后,声音已经微弱得几乎听不见,只剩下气音和无法控制的哽咽。每一个字,都像是一把刀,从内而外凌迟着我自己。我放弃了所有的抵抗,所有的伪装,将自己最不堪、最脆弱、最卑微的一面,赤裸裸地摊开在这个恨我入骨的男人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