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2章 所以,他当年并不是见死不救?

时间,在死寂的储藏室里,仿佛失去了流动的意义。我瘫坐在冰冷的尘埃中,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几分钟,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。那阵足以将人撕裂的、由极致的震惊和混乱引发的剧烈颤抖,终于如同退潮般,缓缓平息下来,留下满地的狼藉和深入骨髓的疲惫。

但大脑,却像一台被强行重启后、依旧运行着危险程序的电脑,在短暂的空白和死机后,开始以一种近乎疯狂的转速,重新处理着那个颠覆性的信息。

“陆砚深……汇款……沈氏集团……”

这几个关键词,像生锈的齿轮,在我僵硬的思维中,发出“咔哒、咔哒”的、令人牙酸的摩擦声,艰难地、却又不可阻挡地开始啮合、转动。

一个被我强行压抑、不敢触碰的念头,如同黑暗中破土而出的毒蕈,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,悄然探出了头——

如果……

如果这张汇款单是真的。

如果陆砚深确实在沈家最危急的时刻,汇出了这笔足以扭转乾坤的巨款。

那么……

我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、支撑着我承受这三年屈辱的、最根本的“事实”之一——陆砚深在我家危难时冷眼旁观、甚至可能落井下石——是不是……从根基上就错了?

这个认知,不像刚才那记重锤般猛烈,却更像一道无声的、却足以劈开混沌的闪电,骤然划破了我内心那片被恨意和委屈笼罩了三年的、浓稠的黑暗。

光芒刺眼,带来的不是温暖,而是另一种更加复杂、更加令人心悸的……战栗。

所以……

他当年,并不是见死不救?

这个问句,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,在我死水般的心湖里,漾开了一圈又一圈不断扩大、且越来越汹涌的涟漪。

我猛地想起,在父亲公司彻底崩塌前,确实有过那么一段极其短暂、几乎像是回光返照般的“缓和期”。大约也就是在破产宣告前一周左右。那时,家里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氛似乎淡了一点点,父亲紧锁的眉头偶尔会松开片刻,甚至有一次,我深夜路过书房,还听到他在电话里,用一种带着微弱希望的语气对谁说:“……如果这笔资金能及时到位,或许……或许还能再争取一点时间……”

当时,我沉浸在自身的痛苦和与陆砚深决裂的悲伤中,并未深想。只以为是父亲不甘心的垂死挣扎,或者是从某个疏远的远亲那里争取到了一丝渺茫的援助。而且,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,很快就被后续更凶猛的债务危机彻底扑灭,再也无人提起。

现在,将那个时间点,与手中这张汇款单上的日期重合……

难道……父亲当时电话里提到的那笔“资金”,指的就是陆砚深汇出的这一笔?!